我几曾说过我要把我的花瓣吹飞? 我几曾在监狱中和你对话过十年? 但你说我已经老了,不会再有诗了; 我已经成为了枯涧,不会再有流泉。 我不相信你这话,我是不相信的; 我要保持着我的花瓣永远新鲜。 我的歌喉要同春天的小鸟一样, 乘着和风,我要在晴空中清啭。 我头上的黑发其实也没有翻白, 即使白发皤然,我也不会感觉我老; 因为我有这不涸的,永远不涸的流泉, 在我深深的,深深的心涧之中缭绕。 我的歌要变换情调,不必常是春天, 或许会如象肃杀的秋风吹扫残败, 会从那赤道的流沙之中吹来烈火, 会从西比利亚的荒原里吹来冰块。 我今后的半生我相信没有甚么阻挠, 我要一任我的情性放漫地引领高歌。 我要唤起我们颓废的邦家、衰残的民族, 朋友,你不知道我,有时候连我也不知道, 在白昼的阳光中有时候我替我自己烦恼; 但在这深不可测的夜中,这久病的床上, 我的深心,我的深心,为我揭开了他的面罩。 1928年1月5日 (本篇收入1928年3月出版的诗集《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