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窗外的雨,闪电,把一切都照亮了, 之后是雷鸣,春天的雷,第一次的雷鸣,又清脆,又突然, 我听见了,惊奇,兴奋,跑到窗下, 我只是想看看,冬天之后天空打雷的 样子。风刮着,雨更大了, 淡绿色的垂帘也飘了起来,而我回过头, 在昏暗的房间,好象看到一个 满脸怒气的人跑到了我们中间,粗野,高大, 穿着陈旧的蓝布衣,仿佛在说:“我从 冰凉的海底和岩石浮上来, 进入到空旷的夜晚,云,把一切 都弄脏了,当人们 从门扉紧闭的冬天里出来, 风,把他们的头发全吹乱了……. 而我,宁愿在山顶呆着,以便我, 可以从一个地方滚到另一个地方, 我唱歌,跳舞,扭着屁股,那怕在 大庭广众下出丑又怎样呢? 我可不想像你们,在难得的 春天面前还保持风度和沉默”。 四月初了,雨还在下,我想起两天前 回乡下时的情景:地上湿漉漉的, 在通往郊区的路上,又肥又好看的 南瓜苗,从菜地里,长了出来, 一大群燕子,划着弧线,另一些, 一字排开,像一群,等着某种活计的 乡下人,正站在高高的电线杆上, 它们飞,鸣叫,脑袋东歪西扭, 快活得把路上的我们忽略成空气,仿佛在说,“多美, 多棒,多好的季节啊,这么多虫子, 从地里冒了出来,吃都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