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贞观初,太宗谓萧瑀①曰:“朕少好弓矢,自谓能尽其妙。近得良弓十数,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也。’朕问其故。工曰:‘木心不正,则脉理皆邪,弓虽刚劲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多矣,而犹不得其理。况朕有天下之日浅,得为理之意,固未及于弓,弓犹失之,而况于理乎?”自是诏京官②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③,每召见,皆赐坐与语,询访外事,务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

【注释】
①萧瑀:(575 — 648):萧皇后的弟弟。萧瑀自幼以孝行闻名天下,且善学能书,骨鲠正直,并深精佛理,被隋炀帝疏斥,唐朝时深得李渊信任。
②京官:京都的官。
③中书内省:中书省,官署名。唐制,中书内省在禁中。

【译文】
贞观初年,唐太宗对大臣萧瑀说:“朕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张弓射箭,自以为懂得如何识别弓箭的好坏。近来得到十几把上好的弓箭,就把它们拿给做弓箭的师傅看,弓箭师傅说:‘都不好。’我询问其中的原因,弓箭师傅说:‘木头的中心不端正,那么它的脉理就是歪斜的。这样的弓虽然刚劲有力,但射出去的箭却不直,所以不是上好的弓。’从这件事中我领悟出很多道理。我是通过战争取得天下的,所用过的弓箭非常多,而我尚且不懂得识别弓箭的要领;更何况我得到天下的时间还很短,对于治理国家的道理,肯定不比我对弓箭的知识掌握得多。然而,我对弓箭的了解尚有失偏颇,更何况治理国家的要领呢?”从此以后,唐太宗定期召见五品以上的京官和中书内省的官员,每次召见,唐太宗都要赐给他们座位并与他们悉心交谈,仔细询问宫廷外面的事,以便对老百姓的疾苦和政教得失有全面详细的了解。

【原文】
贞观元年,太宗谓黄门侍郎①王珪曰:“中书②所出诏敕,颇有意见不同,或兼错失而相正以否。元置中书、门下,本拟相防过误。人之意见,每或不同,有所是非,本为公事。或有护己之短,忌闻其失,有是有非,衔以为怨。或有苟避私隙,相惜颜面,知非政事,遂即施行。难违一官之小情,顿为万人之大弊。此实亡国之政,卿辈特须在意防也。隋日内外庶官,政以依违,而致祸乱,人多不能深思此理。当时皆谓祸不及身,面从背言,不以为患。后至大乱一起,家国俱丧,虽有脱身之人,纵不遭刑戮,皆辛苦仅免,甚为时论所贬黜。卿等特须灭私徇公,坚守直道,庶事相启沃,勿上下雷同③也。”

【注释】
①黄门侍郎:门下省副长官。
②中书:官署名。唐时中书省设令、侍郎、舍人、右散骑常侍、起居舍人、右补阙、右拾遗、通事舍人等官,是全国政务中心。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同为中央行政总汇。由中书决定政策,通过门下审核,然后交尚书执行。
③雷同:雷一发声,万物同时响应。今泛指事物与人相同。

【译文】
贞观元年,唐太宗对黄门侍郎王珪说:“中书省所草拟颁发出的文告命令,门下省颇有不同看法,有时还发现错误,有没有指出纠正?本来设置中书省、门下省,原是为了相互防止发生过错失误。人的意见,常有不同,有正确的也有反对的,追根溯源都是为了公事。但有的人对自己护短,不愿听到指出自己的过失,人家有所是非,就在心里暗自怨恨;有的为了避免和人家搞坏关系,互相顾惜面子,明明知道不属政事的范围,仍马上施行。这种迁就一个官员的私情,可以立刻成为万民的大害,实在是亡国之政,你们特别需要注意防范。隋朝时候内外大小百官,办理政事没有主见,而酿成祸乱,人们多不能仔细想想其中的道理。当时那些人都以为灾祸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当面说好话,背后搬弄是非,总认为没有什么;到后来大乱一起,家和国统统丢失,即使有脱身的人,虽没有遭到刑戮,也是吃尽苦头仅免一死,还会受到世人的舆论谴责。你们身为大臣特别应该灭除私情,秉公办事,坚守正道,凡事互相启发帮助,不要上下一个腔调。”

【原文】
贞观二年,太宗问黄门侍郎王珪曰:“近代君臣治国,多劣于前古,何也?”对曰:“古之帝王为政,皆志尚清净,以百姓之心为心。近代则唯损百姓以适其欲,所任用大臣,复非经术之士①。汉家宰相,无不精通一经,朝廷若有疑事,皆引经决定,由是人识礼教,治致太平。近代重武轻儒,或参以法律,儒行既亏,淳风大坏。”太宗深然其言。自此百官中有学业优长,兼识政体者,多进其阶品,累加迁擢②焉。

【注释】
①经术之士:通晓经典的有学问的人。
②迁擢(zhuó):晋升,提拔。

【译文】
贞观二年,太宗问黄门侍郎王珪说:“近代帝王和大臣治理国家,多半不如古代,不知是什么原因?”王珪回答:“古代帝王治理国家,大都崇尚清净无为,以百姓为中心。然而近代的君王却是以损害百姓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任用的大臣,也再不是饱学经史的儒雅之士。汉代的宰相没有谁不精通一种经书的,朝廷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都引经据典,参照经书来决断,于是,人人懂得礼教,国家太平安定。但是,近代却重视武功,轻视儒术,或施用刑律来治理国家,从而导致儒术受到破坏,古代淳朴的民风也荡然无存。”太宗听后深有同感。从此以后,官员中凡是精通儒学,又懂得治国之道的,大都得以提拔,并委以重任。

【原文】
贞观三年,太宗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擢才而居,委任实重。诏敕如有不稳便,皆须执论。比来惟觉阿旨顺情,唯唯①苟过,遂无一言谏诤者,岂是道理?若惟署诏敕②、行文书而已,人谁不堪?何烦简择,以相委付?自今诏敕疑有不稳便,必须执言,无得妄有畏惧,知而寝默③。”

【注释】
①唯唯:谦卑顺从,奉命唯谨。
②诏敕:帝王的命令。
③寝默:沉默无言。

【译文】
贞观三年,太宗对身边的侍臣说:“朝廷设置中书、门下这样的机要部门,选择人才担任官职,他们的任务和作用其实是很大的。皇上下达的诏书和命令如果不正确,他们必须大胆地指出来。然而近来我却发现他们只会唯命是从,顺水推舟,没有一个人敢直言进谏,朝廷的官员怎么能够有这样唯唯诺诺的作风呢?如果一个官吏只知道发布诏书,抄抄写写,又何必千辛万苦地选择官员,委以重任呢?从今以后,上传下达的诏书如果不妥当,官吏必须直接指出来,不能因为害怕冒犯了我的威仪,心中有数却沉默不言、假装糊涂。”

【原文】
贞观四年,太宗问萧瑀曰:“隋文帝①何如主也?”对曰:“克己复礼②,勤劳思政,每一坐朝,或至日昃③,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宿卫之士,传飧而食,虽性非仁明,亦是励精之主。”太宗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此人性至察而心不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又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臣既知其意,亦不敢直言,宰相以下,惟即承顺而已。朕意则不然,以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虑也。且日断十事,五条不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以日继月,乃至累年,乖谬④既多,不亡何待?岂如广任贤良,高居深视,法令严肃,谁敢为非?”因令诸司,若诏敕颁下有未稳便者,必须执奏,不得顺旨便即施行,务尽臣下之意。

【注释】
①隋文帝(581—604年在位):杨坚,汉族,弘农郡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县)人,鲜卑赐姓是普六茹,小字那罗延。隋朝开国皇帝,其父杨忠是西魏和北周的军事贵族,北周武帝时官至柱国大将军,被封为隋国公,杨坚承袭父爵。
②克己复礼:儒家的修养方法,意思是约束自己的视听言行,以符合“礼”的要求。
③昃(zè):日西斜。
④乖谬:背离常理的事情。

【译文】
贞观四年,太宗问大臣萧瑀:“隋文帝是一个怎样的君主?”萧瑀答说:“他是一个勤于政务,遵从礼仪,很有自制力的帝王。每次上朝处理政务都要忙到日落西山,五品以上的官吏,都要与他一起坐谈国事,宿卫之士,废寝忘食,他虽然说不上仁义开明,却也算得上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太宗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隋文帝虽然性格谨慎贞观八年,太宗对侍臣们说:“隋朝的时候,老百姓即使拥有财物,但怎能保得住呢?自从我平定天下以来,一心一意体恤百姓,没有什么差役摊派,每个人都能维持生计,守住自己的钱财,这些都是我赐予他们的。要是我不停地加收各种赋税,即使多次赏赐资助他们,还不如不这样做。”魏徵听了,回答说:“尧、舜在世的时候,百姓会对尧或舜说‘我靠种庄稼获得食物,靠打井取得泉水’。百姓们丰衣足食,自在快乐,尚可能对尧、舜说‘你对我们又做了些什么呢’。现在陛下如此关爱百姓,百姓可能觉得这只是满足了日常所需而什么都不知道。”魏徵觉得这些话说得还不透彻、清楚,还不足以让太宗明白其中的道理,便又向太宗上奏道:“晋文公出去打猎,在砀山这个地方追赶野兽,进入了河水交错的地方,迷失了道路,不知道该从哪儿走出去。不久发现了一个打鱼人,文公对打鱼人说:‘我是你的国君,这路该从哪里出去?如果你告诉我,我会重重地赏赐你。’打鱼的人说:‘我愿意带路。’文公说:‘走出这个大泽再领赏吧。’打鱼的人回答:‘鸿鹄要是生活在汹涌澎湃的大河海洋之上,就能保全性命;如果迁徙到小河周围,就会受到猎人弓箭的袭击。龟鳖只要生活在深水中,就能安然无恙;如果跑到浅水滩,必然会受到打鱼人的威胁。现在你在砀山追捕野兽,一直追赶到了这个地方,是不是走得太远了呢?’文公听了,大声赞叹:‘太好了!’便命令随行的人记下打鱼人的姓名。打鱼的人说:‘你凭什么叫做国君呢?是国君就应该尊奉天地,敬重社稷,保卫边疆,爱护百姓,减轻各种徭役赋税,我也就得到好处了。国君要是不尊天事地,不祭祀社稷之神,不巩固边防,外不结交诸侯,内又丧失民心,一旦国破家亡,我这个打鱼人,即使拥有你丰厚的赏赐,也得不到保全啊。’打鱼人于是坚决推辞,拒不接受文公的赏赐。”太宗听了魏徵的话,称赞道:“好!好!你说得太对了。”

【原文】
贞观九年,太宗谓侍臣曰:“往昔初平京师①,宫中美女珍玩无院不满。炀帝意犹不足,征求无已,兼东西征讨,穷兵黩武,百姓不堪,遂致亡灭。此皆朕所目见,故夙夜孜孜②,惟欲清净,使天下无事。遂得徭役不兴,年谷丰稔,百姓安乐。夫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净,百姓何得不安乐乎?”

【注释】
①京师:周朝建都镐京,后世把天子建都之地叫做京师。这里指隋都长安。
②夙夜孜孜:夙夜,早晚、朝夕。孜孜,努力不怠。夙夜孜孜即时时刻刻不敢懈怠。

【译文】
贞观九年,唐太宗对侍从的大臣们说:“当年刚刚平定京师,宫中的美女、奇珍玩物,没有一个宫院不是满满的。可隋炀帝还是不满足,横征暴敛搜求不止,加上东征西讨,穷兵黩武,弄得百姓无法忍受,于是导致了隋朝灭亡。这些都是我亲眼见到的。因此我每天从早到晚辛勤努力、毫无厌倦,只求清净无为,使天下不生事端,从而做到徭役停罢,五谷丰收,百姓安居乐业。治国好比种树,只要树根稳固不动摇,就能枝繁叶茂。君主能够实行清净无为,百姓怎会不安居乐业呢?”

【原文】
贞观十六年,太宗谓侍臣曰:“或君乱于上,臣治于下;或臣乱于下,君治于上。二者苟逢,何者为甚?”特进魏徵对曰:“君心治,则照见下非。诛一劝百,谁敢不畏威尽力?若昏暴于上,忠谏不从,虽百里奚①、伍子胥②之在虞、吴,不救其祸,败亡亦继。”太宗曰:“必如此,齐文宣③昏暴,杨遵彦以正道扶之得治,何也?”徵曰:“遵彦弥缝暴主,救治苍生,才得免乱,亦葺危苦。与人主严明,臣下畏法,直言正谏,皆见信用,不可同年而语也。”

【注释】
①百里奚:春秋时人,原为虞国的大夫。晋国要借道虞国去伐虢国,目的在于同时把虞国也灭掉,百里奚知道虞公不听臣下的谏奏,所以不敢直言。后来虞国果然为晋所灭。百里奚做了俘虏,被晋作为陪嫁之臣送入秦国。
②伍子胥:春秋时吴国大夫,名员,字子胥。楚大夫伍奢次子。楚平王七年(前522)伍奢被杀。他经宋、郑等国入吴国。吴王夫差伐越国,越求和,子胥谏奏吴王拒绝越国求和的请求,吴王不听,并逐渐疏远他。后来吴王赐剑命他自杀。
③齐文宣(529~559):姓高,名洋。高欢次子,高澄之弟。东魏时封齐王。550年废孝静帝自立,国号齐,史称北齐,年号天保,仍在邺建都。在位九年,虽仍以鲜卑贵族为政权基础,但也重用汉人杨遵彦,制定齐律,抑制贪污,国力仍较强盛。但他嗜酒昏狂yín乱(版 权所有 e w eny an. co m 易 文言 网),终于暴死于北齐的军事中心晋阳(今山西太原)。当时的人们都说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译文】
贞观十六年,太宗问侍臣:“君主昏庸,不理政务,而臣子在下面兢兢业业地料理国事,相较于臣子犯上作乱,而君主清明,哪一个的危害更大呢?”魏徵答说:“君主圣明,就能够明察秋毫,对臣子的是非曲直了如指掌,满朝百官谁敢不服,谁敢不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呢?但是如果君主昏庸,不听劝告,虽然有百里奚、伍子胥这样的忠臣,依然无法避免祸患,国家败亡是必然的事情。”唐太宗说:“可能是这样,但是我看到北齐文宣帝昏庸残暴,大臣杨遵彦却能够用严明的政治匡扶朝纲,使北齐的统治得以维持,这又如何解释呢?”魏徵说:“杨遵彦侍奉的是暴君,他能为天下苍生做好事做实事,使国家幸免于难,的确显得十分艰难。这哪能与国君威严圣明,臣子敬畏守法,敢于进献忠言,君臣之间互相信任支持相提并论啊。”

【原文】
贞观十九年,太宗谓侍臣曰:“朕观古来帝王,骄矜①而取败者,不可胜数。不能远述古昔,至如晋武平吴②、隋文伐陈③已后,心逾骄奢,自矜诸己,臣下不复敢言,政道因兹弛紊④。朕自平定突厥、破高丽已后,兼并铁勒,席卷沙漠,以为州县,夷狄远服,声教益广,朕恐怀骄矜,恒自抑折⑤,日旰而食⑥,坐以待晨。每思臣下有谠言直谏⑦,可以施于政教者,当拭目以师友待之。如此,庶几于时康道泰尔。”

【注释】
①骄矜:自恃地位崇高而骄纵自傲。
②晋武平吴:晋武帝司马炎279年下令伐吴,次年三月,迫使吴主孙皓归降,重新统一全国。他在位期间,实行占田制,大封宗室,他贪财好货,荒淫腐朽。他死后不久,全国便陷入分裂混乱的局面。
③隋文伐陈:289年,隋文帝攻占建康,俘获陈后主,灭陈。
④弛紊:松弛,混乱。
⑤恒自抑折:恒,经常。抑折,控制约束。恒自抑折即经常克制自己的意思。
⑥日旰而食:因心忧事繁而延迟到晚上才吃饭。
⑦谠言直谏:谠,正直。即以正直的言论陈奏于皇上。

【译文】
贞观十九年,太宗对周围的侍臣说:“我看自古以来,那些由于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而导致亡国的君王,简直多得数不清。我姑且不说年代久远的事,像晋武帝灭掉吴国、隋文帝征服陈国之后,内心狂妄自大,生活腐朽奢靡,处处不可一世。手下的臣子再没有谁敢多说话,于是国政日渐松弛混乱。我自从平定突厥、打败高丽、兼并铁勒、席卷沙漠以来,让它们一一成为我的疆土,可以说边境上的外族无不敬畏天威,我国的声威教化从此广布四海。我由此而害怕内心滋长自满情绪,常常自我告诫:要勤于朝政,废寝忘食,不敢怠慢。每天都期待有臣子大胆直谏,并且可以把它用于国家的政治教化,我要用对待师长那样的礼节对待忠臣。如果君臣能做到这样,那么国泰民安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原文】
(贞观十九年)太宗自即位之始,霜旱为灾,米谷踊贵①,突厥侵扰,州县骚然。帝志在忧人,锐精为政,崇尚节俭,大布恩德。是时,自京师及河东、河南、陇右,饥馑尤甚,一匹绢才得一斗米。百姓虽东西逐食,未尝嗟怨②,莫不自安。至贞观三年,关中丰熟,咸自归乡,竟无一人逃散。其得人心如此。加以从谏如流③,雅好儒术,孜孜求士,务在择官,改革旧弊,兴复制度,每因一事,触类为善。初,息隐、海陵之党④,同谋害太宗者数百千人,事宁,复引居左右近侍,心术豁然,不有疑阻。时论以为能断决大事,得帝王之体。深恶官吏贪浊⑤,有枉法受财者,必无赦免。在京流外有犯赃者,皆遣执奏,随其所犯,置以重法。由是官吏多自清谨⑥。制驭⑦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迹,无敢侵欺细人。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闭。又频致丰稔,米斗三四钱,行旅自京师至于岭表⑧,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赍粮,取给于路。入山东村落,行客经过者,必厚加供待,或发时有赠遗。此皆古昔未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