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容易地计算事物, 比如年龄, 但令我伤心地, 我没能计算其中的细节。 我怎样累加那样的过去, 没有一道方法的门。 我知道有些年可以忽略, 把自己的一首诗从中抽掉一些句子,就是这样。 不过我不想删去二十二岁。 它值得记念没有别的, 我在那一年很想堕落。 我写过几首诗贴在垃圾箱上, 甚至涂了些脏话在庄严的情书里, 我还害了一场爱情的瘟疾, 差点死在一朵红花下。 在互相摸仿中写着诗歌, 我的一张黑白照片,就被人挂上了客厅。 有个叫徐敬亚的人, 还在朱色椅子上毫无表情。 如果那一年把大地上涂满了诗歌, 我们走路就像在北欧溜冰了。 也就不会, 有多年的内心疼痛。 这是假想的一面, 实情是我们的人民不读我们的诗, 他们全是诗人。 我们就在镜子里念给白已听。 这说明,爱情不仅可以死在花下, 也可以死在镜子里。 比如一个人漂泊了三十年, 才在一面方镜里呼唤回自己。 当然那只是自己的幻像。 这不能进入过去不能进入未来和现在的每前一秒。 只令英雄豪杰倒下。比如李白,他就抓紧时间喝酒。 又比如北岛,他就抓紧时间去美国。 这不能进入过去不能进入未来和现在的每前一秒, 倒下的还不仅是豪杰, 还有铺路的彩色石子, 以及讲着方言的走在路上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