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去寻找尖锐的地方, 难道可以抚平无尽辽阔的创伤? 我何必去跟言辞搏斗, 磨利精神的戈予。 就是平常的事物便可阻止我准备的哭泣: 我父亲日渐苍老的脸, 以及字典里的一串省略号, 以及瑞典人也不可避免的半夜惊梦。 我不想以诗为生那样残忍, 把积年的困顿结成树上的石榴, 没等降一场雨就飘红而下, 比漫无目的的一生还要刻酷。 这就够了。 如果我可以穿上长衫, 我宁愿穿上。 它可以照顾我, 流浪在时间的长河里免染风寒。 谁还稀罕,在惊涛骇浪中去抢夺粮食和词语; 布匹和欲望。 在迂回木楼的走廊上, 老爷坐着, 侍女在傍, 朱漆芬芳, 阳光连口啖也没有尾垂在侧。 这样的干净明了, 何须我度步在走廊, 来回像个教授, 寻找以外的叙事方法。 怎么我就不直接讲道: 有一个老爷…… 如果我越来越悲凉, 那是奔跑的劳累, 如果我残余想像, 那是老爷的书房, 以及朱漆花衣童侍之香。 如果我错过了时光, 乍一回头, 老爷还端坐在那里。 姿式略有改变, 这个过程, 我想起最哀婉最漫长的诗啊, 它如何讲述一个老爷, 也比如我自已: 从一个早晨到一个晚上, 那持久的腐烂过程。 何况,枯枝败叶的时光, 最细微最温润的风一吹, 便循长空而去。 我还有什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