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言:夫为道者,譬如一人与万人战。挂铠出门,意或怯弱,或半路而退,或格斗而死,或得胜而还。沙门学道,应当坚持其心,精进勇锐,不畏前境。破灭众魔,而得道果。

【释】第三十三章是用譬喻说明了修道人应勤修戒定慧三无漏学,要一心精进学道。这就像一个人带有无始劫种种虚妄的习气,或者一切的惑——见惑、思惑、尘沙惑,这些就譬如万人。若你能受持净戒,这就譬如你披上了铠甲,戴上了盔甲。然后你再能坚持其心,就没有怯弱,这就是一种戒力的精进。你能精进勇猛,不会半途而退,这就是定力。有定力就不会半路退回,不怕前面种种的境界,不怕前面有很多的敌人和你作战。不怕,就不会战死,这就是慧的力量。戒、定、慧这三种力量,能破灭如众魔般的无始虚妄习气、种种毛病。能破除众魔,就可以证得道果,这就是作战得胜,凯旋归来。

所以佛在这一章经上说,“夫为道者”:做一个修道的人。“譬如一人”:若能专一其心修行,就像一个人“与万人战”。万人战,就是譬如种种的习气、毛病、虚妄、贪、嗔、痴,要对治它们,就好像与万人作战似的。

在这时候,你“挂铠出门”:披上盔甲和人作战。“意或怯弱”:你要是心不坚固,意志怯弱。“或半路而退”:或者不修行了,半路而退。“或格斗而死”:或者和虚妄的习气、魔军作战,战败了,死了——就是修行不成功。“或得胜而还”:或者得胜回来了。

“沙门学道,应当坚持其心”:沙门学习道业,应该把心坚固了,不要半途而废。“精进勇锐”,要向前精进勇锐,只有进而不能退。“不畏前境”,不怕前面的敌人多。“破灭众魔”,把一切魔王都破灭,打败了。“而得道果”,自然就能证得道果。

第三十三章,“佛言:夫为道者,譬如一人与万人战”,佛讲了,修道人,一个人修道实际上如同与万人作战。有的人说:“我在家不修道的时候,没这么累,虽然干点活,它不累。干点活,回去喝点酒、抽抽烟、看看电视,两腿一蹬睡觉了,没这么累。”因为你是顺着魔道走,你和得道了无相干,只能越堕越快。最后,生死一来就不自由了,你永远不会得到自由。

但“为道者”就不一样了,为道,想获得自由,想获得解脱,你就得一人与万人战,就得有这么大的力量。有时候我们生起烦恼,有的人就认为上当了,他以为修道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比在家要轻松多了,也不怎么干活,就是吃饭、在那一打坐,他想的就是:“不行我就在那躺着了,两眼一闭,我就什么也不想。”

就是说,“为道者”就像一个人与万人作战似的。不为道,你就是自己顺着魔军走,那个烦恼好像是不起来,好像挺快乐,好像挺轻松,但是他永远在生死轮回之中,痛苦在后面呢,而且无有穷尽。为道者要想彻底的断除这些痛苦,就比如一人与万人作战。

我们往往都忽视了这一点,所以有很多人在修道的时候就产生了退道心,他还以为:“你看我这修道没修好,我怎么生起这么大烦恼呢?不行,得回家,在家的时候没那么大烦恼。”所以他收拾收拾包就回去了。回家了一看,烦恼更多了,更恐惧、更害怕,因为他堕落到贪欲里去了,所以又恐惧害怕起来了,“不行,我还得修道。”又出家了。

出家了,过了一段又忘了这码事了,“啊!这修道怎么这么烦呢?这么多人,大家在一起,造成这么多烦恼,不行!”又想起了过去,“你看我一个人在家,上山放个牛,你说谁管着我了?拿个鞭子,往地下一躺,腿一伸,多自在!想抽烟、想喝酒,随便!愿意找谁唠嗑就找谁唠嗑。这可好,师父也不让串寮,还得成天早早地起来上课,一天老是一个模式,走来走去,得了,拉倒吧!”又回家了。

他的主要原因就是烦恼习气太重,主要是不明白“修道得一人与万人战”,这个是很重要的一点。一定要谨记这句话,要知道这句话——一人与万人战,你心里才能对自己有所鼓励,而且明白这个。

所以说,修道不求顺利,你要是求顺利、求快乐,那你得上五欲中去求。修道不求快乐,我们求的是什么呢?求的是道,是永远的解脱,永远的清净。我们不是为贪五欲之乐而来的,我们要是贪乐,这里不存在乐,佛法里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们只存在着清净、无为,那不是世间乐所能比拟的。那个乐是什么乐?是五欲之乐,是低级的。

你要知道,这个“万人”就是我们的贪嗔痴习性。我们的贪嗔痴习性从无始劫就形成了,所以它的习气特别重,你不想叫它生气都不好使,非生气不可。人家说一句话就生气,就算明知道对,还生气,还拿几句话对付人家,非把人家对付生气了,哎!心满意足了,这算出了这口气了。出完气了,又生起恐惧心了,“这样修道对吗?这不对呀,哪有这样式的?”又后悔,后悔也没办法,已经说完了。

应该知道,你在与贪嗔痴作斗争,每时每刻都要提高警惕,有一念忽视,魔就要进入你心里,就要占有你,就要破坏你,所以你不是前进就是后退。所以每天早晨你起床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念几句“阿弥陀佛”,你就得生起一个念头:“我又开始一天紧张的修行了,应该精进,不能懈怠,我要和大家和合,有一念不和都不行。”

这里顺便多说几句,这个和合很重要,一念不和都不行。就是说,有一粒米,我不和大家共同吃,我心里有愧;有个床,我不和大家共同睡,我有愧;有个药,我也得和大家吃,得先让别人吃,最后才轮到自己,永远永远是这样。大家就是我,最后才轮到我。我呢?大家吃了,就没有了,我也不要了,完事了。就算轮到我,我吃也是为大家吃。这个心永远记住一个大家,这样才能和合,有一念不和都不行。

不光念头,就是我们的身口意、行为,特别是行为上,一定要和合。我穿的衣服,随时都可以让你穿。你的东西埋汰了,我随时都应该帮助解决的。我的鞋有味了,我赶紧给刷了,那味别影响你。你那味,我来多吸几口,这样的话空气能干净,这才行。我那个东西你随便用,而且你要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绝没有半点额外的想法,我只能比你们做得更和合。这个心里永远和大家和合,这是一种平等心,最后趋向无我,它回向无我。

你觉得不和合,“太别扭了,这个人那么多毛病,我跟他和干吗?”你不和,“我”就坚固;你和了,“我”就破。谁来帮你破?就是众人帮你破“我”,没有众人,你连破“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说,共同修行有力量。这里多说了几句。

你记住,“一人与万人战”哪!万人,那不是一个两个,不是我跟他俩。这个事我能顶得过去,我没起烦恼;那个事我也顶得过去,没起烦恼;十个事我也没烦恼,等到一百个就受不了了。那也不行的,那如果有一千个怎么办?它得与万人战。“万人战”还说少了,因为我们的烦恼像恒河沙一样多,那么多的烦恼,你战胜一个两个就完事了?它不可能的。

我们看这世界上,看到那天上星星那么多,看到人那么多,看到树木那么多,你要东西也要那么多,你从来都不嫌恶。你不嫌,这时候你的烦恼也这么多。物质多多少,你的烦恼就会多多少,你要了无量的物质,就有无量的烦恼在等着你。你想把世界都变为财产、都变为你的,那世界的烦恼也都给你了,你就斗吧。你贪欲嘛,是不是?所以你就起烦恼,越起烦恼越贪,越贪烦恼来得越多。

所以你应该明白“与万人战”,那“战”不是说万人都给你物质、给你好,是与万人战,与无始劫的贪嗔痴战,而且非常顽固。“万人”只是比喻,实际上不知超过多少万亿,我们随时随地都得破它,随时随地都得想到:我们就在与万人战。

如同“挂铠出门”,披上铠甲。铠甲,大家知道吧?

弟子:知道。

是什么?

弟子:古时候用铁片连起来,箭射不进去的那种衣服,它有的是用金丝织的。战争时骑着马,穿着的那个铠甲。

金的,我是不能用了,大家都不能用了。

弟子:说是金的,其实是铜的。再一个是兽皮,那都不清净。

还有谁知道什么是铠甲?

弟子:就是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身体不会受伤的那种皮。

谁还能说一说?

弟子:智慧。

智慧。还有谁能说一下?你说。

弟子:修行人,戒律是铠甲。

我们真正的铠甲就是戒律。

我们出门作战,第一步,你披上戒律的铠甲。这个戒律的铠甲就像古时候穿的那个护心镜,保护你的法身不被伤害。古时候作战,都是先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他不是怕死,因为他得需要有锐利的武器才能战胜对方,铠甲也是武器的一部分。我们说的铠甲指的是戒、定、慧,所以你得披上这个铠甲。

第一个铠甲就是戒。戒是无上菩提的根本,我们有了这个戒,才能够有出战的资格,要不你没有出战的资格,你怎么出战?你去了,还没等作战,一箭就把你射在那块了,是不是?你想有出战的资格,首先要有戒律。有了戒律,你才会战胜魔军。修道如果不持戒,那纯粹就等着被杀、被砍,没有啥意义。你看他人活着,那只不过是俗人一个,将来上哪去还不知道呢。有戒律的人,龙天都护持,没有不敬佩的。

原先我都担心,说:“咱们这日中一食、不摸金钱,谁能理解?人家那都是吃三顿饭、摸钱,能理解你吗?”你看看,这个事就怪了,不可思议!人家虽然没做到,他不是不想做,可能是机会没成熟,但是他真心称赞你,恭敬你。这个恭敬,他想恭敬也好,不想恭敬他也得恭敬,戒律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所以亲舟师出外去开会,就有俩人在那议论,说:“你说你修行,先别跟我谈修行;要说你修行,先上大悲寺住三年,然后你再说你修不修行,住三年你才能有资格谈修行。”现在形成了这么一个标准了。这个标准要是出来,可就麻烦了,大悲寺将来就住不下了,是不是?有人说:“我得修行啊!”“那好,你上大悲寺吧!”左一个派,右一个派,都派到我这来了,那得盖多少寮房啊?是不是?

所以我们得按照戒律去做。现在有这么个说法,目的也是鼓励大家,同时也是大家对戒律的认可。我一看,不光我们修行,人家也在修行,人家就算做不到,他也会随喜赞叹哪。暂时做不到,也有可能明天做;明天做,可能比咱做得还好,是不是?

所以我们应该把这个戒律抓得牢牢的,这个基础打得好好的,别怕枯燥、烦躁。说:“我现在学得也差不多了,我基本都明白这些意思,而且还能背下来。”那不行。说:“不但能背下来,我还能讲。”能讲下来,那还不行。“我能做到。”说,“我今天做到,明天做不到还不行,我永远地做。”而且做到这行不行?也不行,我得需要所有的人都做到了,这才行。最后,所有的人都做到了还不行,得所有人都成佛,那才是我的目的。

我们想走出这个生死的大门,你首先就得持戒,你不持戒连这门边都找不着。在世间上,你想做件善事、做点好事,你都不知道怎么去做,你上哪找门去?用什么来做你的武器,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得。别说作战了,跟谁作战都不知道,光生烦恼、痛苦。

对于这个我是深有体会,所以一听到有戒,生起的欢喜心无量无边哪。确实是,有了这个武器还怕什么?什么都不怕,就是死了都心甘情愿了,因为我已经听说了有戒,生起欢喜心了,就是来生再修或哪生修,那是以后的事。就是马上死,我心里都有一个满足的愿,太满足、太满意了,总比那种糊涂死不知道强了多少万倍。

我们有了戒,才能找到门,没有戒你找不到门。那时候你想修行,你就想好,都不知道怎么去好,没人帮你好。现在的人,你说那个当“小姐”(注:指世间从事色情服务的女人)的,哪个不想清清净净地过日子?没办法,让人牵着走,欠人钱、被人诱惑,因为她没有这个铠甲,也找不到出路,就像无头苍蝇似的。

咱们看得明明白白,说:“你这人出家就完事了呗。”“不行啊,放不下呀!”因为他没有戒律,没有这个戒、定、慧。所以你看,也没人拦着他,但他就是出不来;你瞅着他,他非要在那赚钱不可,成天跟人混,成天去做生意,跟人家磨嘴皮子,成天去搞那个,把那个东西(货物)搬来搬去的。一天就在那混着,混到老,死了,他也就那么地了,他就是不知道出来。

不是出不来,也不是他不想出来,是他找不着门,就像俗话说的“鬼挡墙”,晚上就在那转起来了,心里想走,就是转不出来,怎么转也转不出来,所以很可怜的。人迷的时候是找不着道的,怎么找也不好使,就算没人拦着,他也出不来。

所以只有佛法,依靠佛的戒律才能找到门。我们既然找到门,就不要有“意或怯弱”,疑惑和怯弱,这都不应该有,你不要怀疑和懦弱,懦弱都不行。有人说:“我胆小,胆突突的。”你既然有了这无价之宝,你应该勇敢地承担如来家业。你有一分胆量就有一份产,多大胆多大产,你有多大的心,就会承担多大的如来家业。

说:“我能把天下人都度尽吗?我最后才成佛?”你别害怕。有的人就害怕了,“万一真是那么回事,我怎么办呢?人家都成佛了。”你放心,都成佛了,谁能放下你呀,是不是?早就把你提着走了。

“那他先成佛,还不如我先成佛,我先成佛再度他多好。”完了,你看说得好听,实际上已经离开成佛的道了。因为你先有“我”字,就不能成佛了。看着是口说成佛,他反而不能成佛。那个是让别人先成佛,自己后成佛,好像是没有想先成佛,而第一个真正成佛的可能就是他,因为他没想成,所以才成的。他心里早成了,行的是菩萨道,外面你看不见,这叫密行。

所以你不能软弱,要发大心,更不能“半路而退”。如果打仗,你要是半途而退,也是死路一条。修修道,刚想精进,那面又给自己安排一个后路,“我还有个去处啊,反正人家对我挺尊重的,你寻思我就死在一条路上了,实在不行就换一种生活方式。”实际上,你就等于在修道上半途而退了,有那一念,半途都得退了,那是危险的事情。退了只有死路一条,看着是有路,实际上都是悬崖,都是绝路,那路是通不了的。看着有种种的方便,那都是祸患,都在骗人。所以你的意不能软弱,不能半途而退。

“或格斗而死”,你怕死,那也不行啊,越怕死他反而死。挂盔甲不是怕死,是武器。越怕死越死,为什么呢?他老想保护自己。别把身体吃出病来,别把身体修出病来。一打坐,“我这地方难受了,那地方难受了,得了,我休息休息。”完了。那虚云老和尚七窍流血都坚持打七,人家最后成就了。就这么点事,你要是有那个退心,非被战死不可。勇者胜,真正的胜者是勇者。所以佛讲了,“得胜而还”。

所以“沙门学道”,应该像过去战场上的大将一样,“应当坚持其心”,绝没有半点退道之心。说:“我没有退道之心,我没想过,我就想出外溜达溜达。”实际上,你那就是退道之心。要坚持其心,绝不退道。绝不退道必须在行为上要做。不退道,它就没有想法了,什么想法都不让它有。

环境啊,环境不成问题。什么环境难修呢?就是好环境难修。所谓的好,它正是你难修的地方。集体修,它不让你存在个人的想法,一会敲板了,一会上殿、诵咒、打坐,它不允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你自己出去就不是了,说:“我这好修,大森林里尽是虫子,所以我不能行道。回头累了,我想休息就休息,我自己说了算。”那“我”就坚固了。今天“我”坚固了,明天“我”坚固了,后天你就不知道“我”变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单独“好修”?因为他修行那个轮转得慢,容他考虑。那个轮转得慢,一分钟可能转十下,或是一分钟转两下,或一天转个十下。因为它慢,像老牛车,你坐那可稳当了,稳稳当当地慢慢走。但是你要走到北京,得走几个月,它走得慢哪,咣当咣当……慢慢爬,它速度慢。但大众熏修就不一样了,它那个轮子转得快,像火车一样,像飞机似的,不长时间就到了,不知超过你多少倍。它不允许你有“我”的存在,你稍稍有点心,你要是动动念,就会被这个车轮给抛到外面去,一点都不客气。

我在碧山寺的时候,我天天思惟的是什么呢?就是:“今天我要发心去修行,要好好做、要苦修,要依教奉行。”天天早上思惟这个,所以天天不惹事。那天就寻思:“这思惟有没有必要呢?是不是可以不想呢?”就想出这么个念头:“哎呀,今天随缘吧!”还没想别的,就“今天随缘”,不是说不努力,就随缘。那天,我忘了是惹出一桩什么麻烦事,就惹出点麻烦事来,可能是惹一肚子气。

后来我自己回来反观一下:哦!就这么一念不正确,那都不行啊,就惹了麻烦气了。所以那时候有一个感觉:这个法轮转得太快了!集体力量消业快的速度是不可阻挡的,不允许有半点私情,也不允许你喘半口气。你喘气,说:“我合计合计,这个事对不对呀?能不能顺我心?”那都不好使的。有人说:“我脑袋还没转过劲呢,我这心里能不能接受?”它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愿意不愿意,那车轮“咣”一下就过来了。你不愿意就被刮着了,就得伤着你;你要是愿意,马上就能躲过这一关。就是转得太快了,所以说集体熏修有力量。

那时候我就深深地感觉到集体熏修的这个力量特别大,所以在众中消业特别快,特别是发心,消业更快。你想不发心都不好使了,就像上了船你想下去?跑不掉的,你的标准提高到那块了,你要其名,想下来,那都不好使的。我跟你说,下来就得摔着。这玩意还怪呢,它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你想再退回原先的地方,那都不行了。

有的人寻思:“我已经不想修道,我再还俗。”那不允许的,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不管你精进到什么程度,你后退就找你麻烦。所以佛法这就不可思议,你上了船就别想跑,跑了,你就得受伤。

所以我们“应当坚持其心”,为什么要坚持其心?因为它不允许你有退路,只有这么一条路才能到达胜利。所以不要想半途而逃,找个安乐窝,或是“我上哪去,人家顺我的心”。人家顺你心,那就完了,那就不在道上了。我们得与道会,天天与道会,你得往道上会,别老往世间上那个想法会,世间想法和道是两回事。

“精进勇锐”,就是说要精进。我们要严格持戒,不光会读、背、讲,而且要严格地忏悔、检查,这叫锐。锐是什么意思?把你微细的东西都给找出来。你不找,明天就是毛病。今天是想,明天就是行为。你得找,把脑子里刚想出来的都找出来,你只有这么锐利和勇猛。勇猛是什么?谁说一说?

弟子:智慧。

是谁说的?

弟子:是佛说的。

他说是佛说的。

弟子:永远不懈怠。

永远不懈怠,是谁说的?哦,是你说的。谁能说一说,“勇猛就是智慧”这句话是谁说的?

“勇猛就是智慧”是普贤王菩萨说的。勇猛就是智慧啊!我们天天念普贤愿,普贤菩萨就说过“勇猛是智慧”,以勇猛为智慧,所以我们要勇猛。

“勇”是勇猛,“锐”是深入。不光要有勇猛,还要锐利,一下就捅到那个要害的地方去,一下就能把贪嗔痴钩出来。你跑?跑也跑不掉。什么办法最好呢?就是忏悔。

鞍山有个居士,我上回给大家讲了,他忏悔以后,那心里可清净了。他说:“我现在就没有什么烦恼。”他说没什么烦恼。“那烦恼一来,就察觉出来了,它根本就站不住。”他修了几个月以后,觉得特别好特别好,殊胜!都想写文章告诉天下人,都赶紧修这种法门,太好了!他这一高兴,他说自己基本上没啥可修的了,起了慢心了。光有勇猛,锐利不足,所以又起了慢心了。

那天我又给他讲一讲,他又生起大忏悔心,“哎呀!师父,你要是不给我讲,我可坏了。我怎么变成这样式的?我怎么起这么大的慢心?我以为……哎呀,还有这么多的缺点呢!”这就生了惭愧心。后来又打电话叫我给开示,我说:“你先修吧,先写忏悔吧,写它一个月、两个月的,再找我吧。”光听不行那有啥用啊?

所以说,忏悔是很好的。我们每天都要检查身口意,特别是咱们这个法轮转得特别快,你要是不常检查,在身口意上有哪个动作、哪个眼神,你要是做错了,下回就是大毛病,它就起现形。我跟你说,那才快呢。所以每天晚上都得检查,检查的目的:明天别犯错误,可别犯错误。这是个无价之宝,养成这么一个观察的习惯性,将来可以避免很多的过失。所以人遇事要退三步,就是常检查,把它消灭在萌芽之中,这是很殊胜的。

今天就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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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讲到第三十三章,“智明破魔”。昨天咱们讲了一部分。

“精进勇锐”,这个“勇”,很少有人能理解勇是一种智慧,他有时候把勇看成是一种蛮干,把这个蛮干和勇给混淆了。我们这个勇是有智慧的勇,和蛮干是两个概念。蛮干,它没有道理,不顾真理。我们这个勇虽然没有得到真理,但我们知道这条路是正确的,因为它能得道。我们不畏千难万险,而且敢为这里去舍掉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敢于取道。

这个勇猛,好像世间人都认为这是一种傻,实际上是一种大智大勇的行为,所以我们必须要与那种懦弱区别开。懦弱的人,他往往说“勇猛是一种愚痴”。世间人看到我们勇猛地精进,他认为是不可想象和愚痴。

比如说,我们勇猛地持戒,敢日中一食,敢不摸钱活着,敢什么都不贪,敢一切都不求人,以此来约束自己。这样勇猛地持戒修行,在有些人看来就是一种愚痴的行为,他认为“你们自找苦吃,而且是不现实的”,就是佛讲了以后,他也认为过时了。由于他这种懦弱,什么都不会成功的。我们坚持这种勇猛,实际上是一种大智慧的表现。为什么这么说,说勇猛是大智慧?谁能简单地用一句话把这个问题说明白?

弟子:勇猛精进就是一心向道。

为什么说勇猛是大智慧?这个是很重要的一关。

弟子:勇猛的人有大定力,大定力的人才能有大智慧。

还有什么?

弟子:还有无我,只有无我才能够勇猛。

我问的是为什么勇猛是大智慧,勇猛和大智慧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我们不勇猛就堕落虚妄里了。不勇猛就是虚妄,勇猛就是智慧,就是真实。有的人认为:“我修道不必勇猛,我可以慢慢修。”糊弄!实际上你不知道,你的不勇猛正是堕落在虚妄里了。有时候勇猛,虽然身体各方面以及疲劳都上来了,甚至一顿饭觉得饥饿,但是你不知道,那正是破虚妄啊!

我们都是贪着自己的感受,在领受这个四大,被四大所转,所以我们都在六根六尘里转悠。你的感受也是那些六根六尘的作用,六根六尘支配你应该做这个、应该做那个,应该怕热、怕冷、怕苦、怕身体气血不足、怕身体有病,等等的怕,这些怕是从哪来的?我们前一篇已经讲了,是由于爱欲所来的。你怕来怕去,这些东西都是由爱欲所生,你有爱欲的心。如果你空掉这个爱欲心,就不会有怕的概念。什么叫空掉爱欲心?就是真实,你破了虚妄。虚妄,你必须勇猛才能破,你没有勇猛是突破不了这关的。这是我们修行中一个很关键很关键的问题。

我们虽然说是修行,但有的不勇猛,不能把你的“我”放下,而且碰一下子马上就不行了。稍干点活,累了,“累了,明天我得休息了。”干一天休三天。这个勇猛心没有坚持到底,所以离道果就很远了。如果不休息,我们身体很苦、很累,往前走,但是你能克服身体这种感受,就是在破妄,你没有这个决心不行。

哪个祖师大德修行是轻松的?都是千辛万苦、舍身舍命的,甚至让你燃指、燃香去供佛,目的是干吗?破妄,破除这个虚妄,通过这种大勇猛彻底的无我,马上就见道了。我们平时都是在一般的环境里转悠,实际上还没有真正生起智慧,因为勇猛可以见到你的如来藏性,如来藏性就是你真正的智慧。

所以说,想开悟必须得勇猛,勇猛精进。所以这个勇猛很重要,对我们修道特别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我们这个道是否能修下去,都在这上。有的人遇到点困难了,或身体不好,或有想法了,就觉得修不下去了,为什么?因为勇猛心还没有起来。如果勇猛心起来的话,他不会打妄想。这种妄想起来,就说明我们的勇猛心还没有到位;到位了,他就不会有这个想法、那个想法了,他不会有的。

你看看历史上的虚云老和尚,七窍流血还在那硬挺着,那腰,别说腰,只要是活着就得咬牙挺着走。进了禅堂,那是硬坐啊,最后打完禅七了,身体也好了,什么都好了。他就是用这种勇猛心把这幻境破了,破的时候必须得有勇猛心。精进行道不能怕苦,你越怕苦,苦越增加,你怕不好使。我们走道见到水就拐弯,见到石头就绕了好几圈,走过去了,所以我们养成了一个回避的心态。你越回避,前面障碍的东西就越多,而且就专门欺负你。

原先我跟大家讲过,我闭关了以后,这可能是闭关将近两年了才发现,从五台山走回来所穿的鞋是小的,也就是三年前了,三年以后才发现这个鞋子是小的。把脚趾盖都挤得胀得那么厚,都变黑了,那腿疼得蹲都蹲不下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始终查不出,也没认真去查,脑袋也不往那合计,脑袋就是转不过这个弯。

那天突然好像灵机一动,“哎呀,鞋小吧?”去拿鞋这么一比量,原先那是42号的鞋,等我拿一个41号的鞋和它一比,它们一般大。我当时就把41号的鞋当成42号的穿,它那号写得大,实际上小,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就是说,你只能精进,不能考虑别的了,有时候修道就是这样。

比如说,我往回走的时候,有一天想写日记,说:走这一道,我想把日记写上。写上干吗呢?将来有个记载啊,是吧?后来一想,不行。为什么不行?还有“写日记”,还有“为自己留下记忆”这一部分,还是一个妄想,不写了,把写日记也放下了。

所以现在就苦多了,想找点材料,记住从哪走的,不知道了,除非凭记忆想那么一点,有很多事就想不到了。但是有一点,就是说,不让任何的时间、任何的事情打扰自己的修行,就是好的东西都不做。所以用这种——不能说是勇猛,就是敢于放下自己的得失,去求无上法。如果写了日记,恐怕就有了名利心,是不是?但这不是说让你们不写日记,你们得写,得忏悔。我那时候是属于那种状态,那种状态是不应该写的。

这个勇猛,特别是我们在修道的时候,当我们最疲劳的时候,当我们甚至不能再前进的时候,甚至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是缓下来,还是继续前进?如果继续前进,有可能死亡、有可能成残废,对这个问题,大家会怎么看呢?有很多人认为:没有必要,缓一缓,太急了不行,太急了,伤了身体如何如何,或是有想法了。这样的思惟表面上是正确的,但实际上还有它不正确的一部分。

说:“我要是勇猛精进了,有可能真把身体伤了,伤了怎么办?而且长期不好又怎么办?残废了怎么办?”这些问题都是我们应该考虑进去的东西。所以我们应该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前境,都是你的境界。什么修不过去了,身体疼痛了,疲劳了,甚至要死了,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前境。所以佛说:不要半途而废,要“精进勇锐”,要向前精进,只能进不能退,要“不畏前境”。

前年结夏安居的时候来了个师父。我在底下讲了——不能说一天,也讲了很长时间,上来说话就像现在似的,比现在还弱。走那个道,走几步就得停下喘一喘,气上不来了,就像剩半口气似的。那时候上来,每天晚上还要跟大家讲一段,讲一两小时,讲那么长时间。你说,上来已经很疲劳,跟大家又讲了一段时间,讲完正散去的时候,我想回屋休息,有个外来的师父要问我问题,我又得跟他答。答到最后,我那口气感觉就是:出了这口气,可能就一头攮倒(指无法控制的扑倒)那了,有可能就是吐血,有可能就死。

当时我是继续讲啊,还是把话截住?我有那个权利,我说“明天再说”也可以。后来我选择了继续讲,死就死吧!当我正在想这个的时候,他提的问题越来越尖锐,那态度马上就变了,而且你不回答还不行了。原先是态度挺温和地问你,这时候他态度突然变了,变得非常强横、强硬,“哎,这个怎么回事?”他问你。我又继续给他解答,后来一看,也没有什么太大事了,这才算结束了。

所以从那以后,逐渐地这个气血就上不来了,说多了就落下这么个毛病,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那天。我虽然这么精进,也没有什么证道,但是我觉得我的心很真实,没有在那个问题上退得太多,在勇猛上、在为自己的生死后路上没退得太多,我感觉到很欣慰,这已经足够了。这是一个,“不畏前境”。为什么要讲这些?是要鼓励大家。

出关的时候,我的两个脚全肿,都肿得这么粗,落脚的时候都疼得要命,不敢落在地面上,睡觉起来那脚根本就不敢落地。所以我就一点点落地,得一点点走,最后有人架着我走,架着我都疼,脚拖着地走,那都疼。虽然两脚都疼,但我心情非常愉快。

原先有个弟子就说过,他说:“师父,我之所以跟你出家,我观察你那时从来没皱过眉头,没因为脚疼皱一下眉头。从来没喊一声苦、疼啊,没有那个时候。”不是我不想喊或我控制不去喊,而是什么呢?我觉得我心里很自在,很清净。我这算个啥呀?这不算个什么事。我觉得已经对不起大家,还有俩人在搀着我、扶着我,这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