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卷五一

[说明]萧宏(473—526),字宣达,是梁武帝萧衍的六弟。梁武帝天监元年(502),被封为临川郡王。他没有才干,只凭借宗室近亲的身分先后任扬州刺史、司徒、太尉、司空等朝廷要职。天监四年,他受命统率大军北伐,但他畏敌如虎,胆怯不进,被北魏人讥为“萧娘”。天监五年九月,梁军营中因暴风雨发生夜惊,他率先逃亡,导致梁军不战而溃,丢弃辎重器甲,四散逃回。但他却未受处分,依旧官运亨通。他仗势四处聚敛财物,强夺百姓田宅,在库房中积有现钱三亿余万,其余物品,不计其数。他生活奢侈过度,仿照皇宫修建宅院,后庭姬妾待女千人,服饰艳丽。他的所作所为,与梁武帝对宗室亲属的纵容是分不开的,而这种纵容最终导致了梁王朝的崩溃。

临川靖惠王萧宏,字宣达,是文帝的第六个儿子。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动作举止都很优雅。出仕南朝齐为北中郎将桂阳王功曹史。当他哥哥萧懿被害时,兄弟们都被逮捕。道人释惠思将他收藏起来。等梁武帝大军沿江而下,萧宏到新林去迎接。建康平定后,他为中护军,领石头戍事。梁武帝天监元年,封临川郡王,为扬州刺史,并加都督。天监四年,梁武帝下诏命令萧宏都督诸军入侵北魏。萧宏作为梁武帝的弟弟,所领诸军都器械精新,军容十分严整,北方人认为是一百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军到达洛口,前锋攻克梁城。萧宏部署失当,多违反朝廷制定的计划,请将想要乘胜深入,萧宏听说北魏的援军已近,心中畏惧,不敢前进,召集诸将,想要商议班师。吕僧珍说:“知难而退,不也是很好的吗。”萧宏说:“我也认为如此。”柳忄炎说:“自我大军出动,所向无敌,没有城池不降服,怎么能称为难?”裴邃说:“这一次出征,正是来与敌决战,有什么困难而要躲避?”马仙(王卑)说:“王爷怎么能有这样的亡国之言,天子将境内精兵都交付给王爷,只有向前一尺而战死,不能向后一寸而求生。”昌义之大怒,胡子都竖张开来,说:“应当将吕僧珍斩首。怎么有百万大军而轻易说可以后退,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圣明的天子!”朱僧勇、胡辛生拔剑而起说:“想要退就自己退,我们要向前与贼军决一死战!”商议完毕后,吕僧珍向诸将道歉说:“殿下昨天风疾复发,心思全不在军事上,我深怕会召致大败,放提出退军,想要使全军而还。”吕僧珍又私下对裴邃说:“王爷不止是全无谋略,而且平庸怯懦得厉害。我与他谈军事,格格不入。看此形势,怎么能成功。”萧宏不敢立即违反众人的议论宣布退军,就停军不进。北魏人知道萧宏没有勇气,就派人送来妇女用的头巾与头饰。北魏军中流传着歌谣:“不畏萧娘(萧宏)与吕姥(吕僧珍),但畏合肥有韦武。”韦武是指韦睿。吕僧珍叹息说:“假使让始兴王萧忄詹、吴平侯萧景为元帅,我来辅佐他们,一定可平定中原,如今竟被敌人如此欺辱。”于是他想要派裴邃分军攻取寿阳,大军停驻洛口。萧宏坚持不许,命令军中说:“人马有向前行进者斩。”自此以后军政不和,将士都心怀愤怒。北魏将领奚康生派杨大眼骑马去见统帅元英,对他说:“梁人自从攻下梁城以后,久不进军,可见他们是惧怕我军。王爷如果进军据守洛水,他们就会自己奔退。”元英说:“萧宠虽然愚笨无用,但他部下有良将韦睿、裴邃之辈,也不可轻视。望气者说九月份贼军撤退,如今且观察形势,不可就与他们交锋。”张惠绍率军到下邳,号令严明,所到之处都能攻克,下邳人有许多想要来归降。张惠绍说:“我若攻下城池,你们就都成为国家百姓,如果不能破贼,白白让你们失去家乡,不是朝廷吊民代罪的本意。如今你们暂且安居复业,不要妄自辛苦。”那些要归降的人都很高兴。九月,驻在洛口的梁军溃散,萧宏丢弃军众逃走。这一夜下暴风雨,梁军惊乱,萧宏带数名骑兵首先逃走。诸将寻找不到萧宏,就四散而归。丢弃铠甲,扔下矛戈,河流田野,到处都是梁军的兵甲辎重。患病者都被抛弃不管,强壮的将士仅仅得以脱身。萧宏乘小船渡过长江,夜晚来到白石垒,叩城门请求入城。临汝侯萧渊献登城对他说:“百万大军,一下四散奔溃,国家的存亡还尚未可知。恐怕好人乘机作乱,城门不可在晚上打开。”萧宏无言以对,于是城上吊下食物来让他们吃。张惠绍听说洛口大军已败,也率军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