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八年(辛卯、451)
宋纪八 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辛卯,公元451年)
[1]春,正月,丙戌朔,魏主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太子左卫率尹弘言于上曰:“六夷如此,必走。”丁亥,魏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1]春季,正月,丙戌朔(初一),北魏国主拓跋焘在瓜步山上召集全体官员,按照功劳大小,分别封爵升官进行奖赏。北魏人沿长江北岸燃起烽火,刘宋太子左卫率尹弘对文帝说:“胡虏这种行动,一定是要撤退。”丁亥(初二),北魏军队劫掠驻地的居民,焚烧了老百姓的房屋,向北而去。
胡诞世之反也,江夏王义恭等奏彭城王义康数有怨言,摇动民听,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义康广州。上将徙义康,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会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远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往。魏师至瓜步,人情惧。上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王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屡启宜早为之所;上乃遣中书舍人严龙赍药赐义康死。义康不肯服,曰:“佛教不许自杀;愿随宜处分。”使者以被杀之。
胡诞世聚众反叛时,江夏王刘义恭等人奏报彭城王刘义康经常说些怨愤的话,影响百姓的视听,使一些废黜放逐不能得志的家族产生了野心。他们请求将刘义康贬斥到广州。刘宋文帝刘义隆要放逐刘义康时,先派使臣告诉了他。刘义康说:“人的一生最终总是要死的,我怎能贪生怕死!如果我一定要成为动乱的因由,即使把我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好处呢?我请求死在这里,不愿受到再次被贬谪的奇耻大辱。”刘义康终于没有被贬到广州。北魏大军开到了瓜步,老百姓万分惊恐。文帝担心不能得志的人会再次拥戴刘义康进行叛乱,太子刘劭和武陵王刘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也不断提醒文帝应该尽早决定怎么办,文帝这才派遣中书舍人严龙携带毒药前去,命令刘义康服药自杀,刘义康拒绝服药,说:“佛教不允许人自杀,你们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吧。”严龙就用被子捂住了刘义康的头,将他活活闷死了。
[2]江夏王义恭以不可守,召王玄谟还历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
[2]江夏王刘义恭认为不能继续坚守下去,就征召王玄谟退回历城。北魏追击王玄谟军队,并把他们击败,于是夺取了。
初,上闻魏将入寇,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逆烧城府、船乘,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悉敛其民入城,台送粮仗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
当初,刘宋文帝得到北魏将要入侵的消息后,命令广陵太守刘怀之预先放火烧掉城内官府和水上船只,率领广陵全体老百姓渡过长江,山阳太守萧僧珍将广陵所有老百姓都纳聚山阳城中;朝廷运送粮食、武器到盱眙和滑台去的官兵,因为道路不能通行,也都留在了山阳城。萧僧珍下令将山阳城附近的山坡池塘全都灌满水,等北魏军队到达山阳时,决开池塘,放水淹灌北魏军队。因此,北魏军队在撤退路过山阳城时,不敢滞留,顺势去攻取盱眙。
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质复书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乾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赍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力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刃,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所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北魏国主派人向盱眙守将臧质索要好酒,臧质在罐子里撒了泡尿送给他。北魏国主大怒,下令修筑长围墙,一个晚上就修好接在了一起。又搬来东山上的泥土石头填平壕沟,在君山上造起了一座浮桥,从而彻底切断了盱眙的水陆通道。北魏国主给臧质写了封信,说:“我现在派出去的攻城军队,都不是我们本国本族人,城东北的丁零人和匈奴人,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假设让丁零人死了,正可以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匈奴人死了,正好减少了并州的贼寇;氐人、羌人死了,当然也就减少了关中的贼寇。你如果真的杀掉了他们,对我们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臧质回信说:“看了你的信,我完全明白了你的奸诈之心。你自己依仗着四条腿,多次进犯我国边境。王玄谟被你击败在东边,申坦军又在西边被你攻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难道没有听说一首童谣里所说的吗?只因卯年还没有来到,所以,我们用两路军队引导着你们走上饮长江水的道路罢了。冥期已经注定,这并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得了的。我奉命前来消灭你们,原预定要到达白登,可是,军队还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你们自己前来送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再活着回去,到桑干河享受荣华富贵呢?如果你幸运的话,当被乱军所杀;如果你不走运,被我们活捉后,就会用锁链锁住你的脖子,让一头小毛驴驮着你,把你一直押送到我们的都城建康。我本来就不打算全尸,如果天地没有显灵,我被你打败,即使被剁成肉酱,碾成粉末,宰割车裂,也都不足以向我们朝廷表示我的歉疚。你的智慧见识以及军队的力量,哪里超得过荷坚呢!如今,已经下起春雨,我们的各路大军就要集合起来,你只管一心一意去攻城吧,千万不要立刻逃走!如果你们粮食不够吃,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打开粮仓馈赠给你们。你派人送来的刀剑我已收到,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挥刀斩了你呢?”北魏国主看完臧质的信,气得浑身发抖,他命令手下人制造了一个大铁床,把刀尖锥尖朝上放在铁床上,说:“攻破城池,抓住臧质,我一定让他坐在这张铁床上。”臧质又给北魏大军写了封信,说:“你们告诉胡虏中各位士人百姓:佛拓跋焘在给我写的信上,这样对待你们。你们本来是汉人,为什么要去自取灭亡呢?你们怎么不知道转祸为福呢?”同时,臧质又将朝廷的悬赏写在信上告诉他们说:“砍下佛的人头的,封为万户侯,赏赐绵布、丝绸各一万匹。”
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驱,数百人叫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旦,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每至,颓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断其归路;二月,丙辰朔,魏主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须实行也。”
北魏军队用钩车钩住城楼,城内军队就用铁环制成的大铁链,拴住钩车,然后再让几百士卒高声呼喊拉住铁链使北魏军的钩车无法后退。入夜以后,守军用大桶把军士从城上放下,砍断北魏军的车钩,缴获了这种工具。第二天天亮,北魏军又改用冲城车攻城,但城墙坚硬牢固,冲城车每次冲撞,撞下墙土也不超过几升。于是,北魏军就采用肉搏战术开始攻城,他们把士卒分为几个梯队,轮番往城墙上爬,从城上摔下又继续向上爬,没有一个人后退,死伤士卒数以万计,尸体堆积得与城墙一样高。北魏军这样围攻了三十天,仍未攻下。这时,又赶上北魏军中瘟疫流行,有人报告说,宋朝水军从东海进入淮河了,刘宋朝廷又下令彭城守军切断北魏军队回归的道路。二月,丙辰朔(疑误),北魏国主下令焚毁攻城器具,而后撤退。盱眙守军想要追击,沈璞说:“现在,我们的兵力并不多,虽然可以固守城池,却不可以出城讨战。不过,我们仍然要整治好船只,做出要北渡淮河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促使他们更快地离开,估计并不需要真的去做。”
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版,璞固辞,归功于质。上闻,益嘉之。
臧质认为沈璞是盱眙城主,就请他向朝廷发出报捷的奏表,沈璞坚决辞让,而把功劳全都归于臧质一人。文帝听说后,对他更是倍加嘉许。
魏师过彭城,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虏驱南口万余,夕应宿安王陂,去城数十里,今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禁不许。明日,驿使至,上敕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远,义恭乃遣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已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程天祚逃归。北魏军队经过彭城,江夏王刘义恭震惊恐惧,不敢出击。有人来报告说:“胡虏正驱赶着南方一万多口人,晚上将住在安王陂,离彭城有几十里,现在我们去追击他们,正可以全部俘获。”各大将都纷纷请求出击,刘义恭下令制止,不许出兵。第二天,朝廷信使抵达这里,文帝命令刘义恭立即全力追击魏军。北魏军队这时已经走远,刘义恭就派镇军司马檀和之奔向萧城追赶。北魏军队事先已经得到了这一消息,于是将所驱赶的南方百姓全都杀掉,然后北上。程天祚逃了回来。
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伤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馀,春燕归,巢于林木。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
北魏军队一共击破了南兖、徐、北兖、豫、青、冀等六州,杀死杀伤的人无法统计。他们抓到青壮年立即斩首或拦腰砍断,婴幼儿则用铁矛刺穿,然后挥动铁矛进行游戏。魏军经过的郡县,都成千里荒地。春天,燕子回来了,只能在树林里筑巢。北魏军的人马也死伤了一多半,北魏国人也都大有怨言。
上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趑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易进退,此其所以败也。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
文帝每次命令将领们率兵作战,常常把已拟定好的作战计划交给他们,甚至交战的日子,也都要等待皇帝的命令,因此,军中将帅总是犹犹豫豫,没有谁胆敢自己决定什么。此外,没有经过训练的江南士卒,常常是打胜了就争着前进,打败了则争先恐后地逃命,这就是刘宋军所以战败的重要原因。从此以后,刘宋国内走向萧条衰败阶段,元嘉时代的盛况日趋衰落了。
癸酉,诏赈恤郡县民遭寇者,蠲其税调。
癸酉(十九日),刘宋文帝下诏,赈济抚恤受到寇敌残害蹂躏的各郡县百姓,免除田赋捐税。
甲戌,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甲戌(二十日),将太尉刘义恭降职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戊寅,魏主济河。
戊寅(二十四日),北魏国主率军渡过黄河。
辛巳,降镇军将军武陵王骏为北中郎将。
辛巳(二十七日),刘宋朝廷将镇军将军武陵王刘骏降职为北中郎将。
壬午,上如瓜步。是日,解严。
壬午(二十八日),文帝前往瓜步。这一天,刘宋解除戒严。
初,魏中书学生卢度世,玄之子也,坐崔浩事亡命,匿高阳郑罴家。吏囚罴子,掠冶之。罴戒其子曰:“君子杀身成仁,虽死不可言。”其子奉父命;吏以火其体,终不言而死。及魏主临江,上遣殿上将军黄延年使于魏,魏主问曰:“卢度世亡命,已应至彼。”延年曰:“都下不闻有度世也。”魏主乃赦度世及其族逃亡籍没者,度世自出,魏主以为中书侍郎。度世为其弟娶郑罴妹以报德。
当初,北魏中书学生卢度世是卢玄的儿子,因为受崔浩事件的牵连逃走,躲藏到高阳人郑罴家里,高阳府官吏逮捕了郑罴的儿子,酷刑拷打盘问卢度世的下落。郑罴告诫他的儿子说:“君子应当杀身成仁,你即使被打死了也不要说出来。”郑罴的儿子遵奉父亲的命令坚守秘密。官吏们用火烧他的身体,他最终也没有招出来,被折磨致死。北魏国主抵达长江北岸时,文帝派遣殿上将军黄延年出使北魏,魏主问道:“卢度世逃走了,应该已经逃到你们那里。”黄延年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卢度世这个人。”北魏国主于是下令赦免卢度世以及他的同族中逃亡外地或被抄家产的人,卢度世这才自动露面,北魏国主任命他为中书侍郎。卢度世让他的弟弟娶了郑罴的妹妹,以此来报答郑家的恩德。
三月,乙酉,帝还宫,
三月,乙酉(初一),文帝从瓜步返回了朝廷。
已亥,魏主还平城,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余家分置近畿。
己亥(十五日),北魏国主回到平城,然后,他在祖庙内设下祭祀酒席,把这次南下征讨的经过报告了祖宗,同时,又把从南宋裹胁来的五万多户人家分别安置在京畿附近。
初,魏主过彭城,遣人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须麦熟更来。”及期,江崐夏王义恭议欲芟麦翦苗,移民堡聚。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曰:“虏不能复来,既自可保;如其更至,此议亦不可立。百姓闭在内城,饥馑日久,方春之月,野采自资;一人堡聚,饿死立至,民知必死,何可制邪!虏若必来,芟麦无晚。”四坐默然,莫之敢对。长史张畅曰:“孝孙之议,实有可寻。”镇军府典签董元嗣侍武陵王骏之侧,进曰:“王录事议不可夺。”别驾王子夏曰:“此论诚然。”畅敛版白骏曰:“下官欲命孝孙弹子夏。”骏曰:“王别驾有何事邪?”畅曰:“芟麦移民,可谓大议,一方安危,事系于此。子夏亲为州端,曾无同异;及闻元嗣之言,则欢笑酬答。阿意左右,何以事君!”子夏、元嗣皆大惭,义恭之议遂寝。
当初,北魏国主经过彭城时,派人告诉彭城守军说:“我们粮食吃完了,暂且回去,等到你们麦熟季节我们会再来。”麦子成熟时,江夏王刘义恭想把小麦全部割光,把所有人都转移到城堡里。这时,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说:“胡虏绝不会再来,我们可以保全自己。如果他们真的又回来了,这一动议也是不能实行的。因为我们的老百姓被关在城内,忍饥挨饿也已很久了,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们完全可以挖些野菜摘些野果来充饥。一旦再让他们迁到城堡里,那么,他们马上就会饿死。老百姓知道自己会被饿死,我们又怎么能控制住他们呢?倘若胡虏一定要前来进犯,我们等他们来了再割麦子也不晚。”在座的人都沉默地坐着,没有人敢说话。长史张畅说:“王孝孙说的这些,实在有道理。”镇军府典签董元嗣站立在武陵王刘骏的身边,他也劝说道:“王录事的意见是不可改变的。”别驾王子夏说:“这一见解,果然不错。”张畅举一下手版,对刘骏说:“我打算让王孝孙弹劾王子夏。”刘骏吃惊地问:“王子夏出什么事了?”张畅说:“收割麦子,让老百姓转移到城堡里,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决策,一个地方的安危都与此有关。王子夏身为一个州的最高官员,还从未发表过意见,等到听董元嗣这么一说,才立刻露出了笑容表示赞同。这种阿谀奉迎之人,怎么能够为您做事呢?”王子夏、董元嗣听了张畅的话,都深为惭愧。刘义恭的计划于是也被取消了。
[3]初,鲁宗之奔魏,其子轨为魏荆州刺史、襄阳公,镇长社,常思南归;以昔杀刘康祖及徐湛之父,故不敢来,轨卒,子爽袭父官爵。爽少有武干。与弟秀皆有宠于魏主。既而兄弟各有罪,魏主诘责之。爽、秀惧诛,从魏主自瓜步还,至湖陆,请曰:“奴与南有仇,每兵来,常恐祸及坟墓,乞共迎丧还葬平城。”魏主许之。爽至长社,杀魏戍兵数百人,帅部曲及愿从者千余家奔汝南。夏四月,爽遣秀诣寿阳,奉书于南平王铄以请降。上闻之,大喜,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秀为颍川太守,馀弟侄并授官爵,赏赐甚厚。魏人毁其坟墓。徐湛之以为庙算远图,特所奖纳,不敢苟申私怨,乞屏居田里;不许。
[3]当初,东晋雍州刺史鲁宗之投奔北魏,他的儿子鲁轨做了北魏的荆州刺史、襄阳公,镇守长社,他经常想回到南方,只是由于当年曾经杀了刘康祖和徐湛之的父亲,所以不敢回去。鲁轨去世后,他的儿子鲁爽承袭了父亲的官爵职位。鲁爽从小就有武略才能,他和他的弟弟鲁秀都深受魏主的宠爱。可是不久,他们兄弟二人都犯了罪,北魏国主盘问责备他们,鲁爽和鲁秀害怕会被诛杀,因此,当他们俩跟着北魏国主从瓜步返回,来到湖陆时,二人向北魏国主请求说:“奴才与南方有深仇大恨,每次大军南下,我们都害怕这种灾祸会殃及我们的祖坟,因此,我们请求把祖先的棺木,移送到平城安葬。”北魏国主答应了他们的请求。鲁爽到长社后,杀了几百名北魏戍守士卒,就率领自己的军队以及愿意跟着自己的一千多家部众投奔了汝南。夏季,四月,鲁爽派鲁秀前往寿阳,送信给刘宋南平王刘铄,请求投降。文帝听说后,十分高兴,立刻任命鲁爽为司州刺史,镇守义阳,鲁秀为颍川太守,其余的弟弟、侄子等等也一并被封官授爵,给予他们的赏赐格外厚重。北魏军队捣毁了鲁爽家族的坟墓。徐湛之认为朝廷是为了国家的长远利益打算,对他们特别嘉奖优待,所以自己也不敢计较个人的恩怨,请求辞官回乡隐居,文帝没有批准。
[4]青州民司马顺则自称晋室近属,聚众号齐王。梁邹戍主崔勋之诣州,五月,乙酉,顺则乘虚袭梁邹城。又有沙门自称司马百年,亦聚众号安定王以应之。
[4]刘宋青州平民司马顺则宣称自己是东晋皇家的近族,聚众造反,自称齐王。这时,梁邹守将崔勋之前去州府办事,五月,乙酉(初二),司马顺则乘城中防守空虚偷袭了梁邹城。同时,又有一和尚自称司马百年,也聚众造反崐,号安定王,以此响应司马顺则。
[5]壬寅,魏大赦。
[5]壬寅(十九日),北魏实行大赦。
[6]已巳,以江夏王义恭领南兖州刺史,徙镇盱眙,增督十二州诸军事。
[6]己巳(疑误),刘宋朝廷任命江夏王刘义恭兼任南兖州刺史,将州府迁到了盱眙,加授他为督十二州诸军事。
[7]戊申,以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为尚书令,太子詹事徐湛之为仆射、护军将军,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隆重,每事推之。诏湛之与尚之并受辞诉。尚之虽为令,而朝事悉归湛之。
[7]戊申(二十五日),刘宋朝廷任命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为尚书令,太子詹事徐湛之为仆射、护军将军。何尚之因为徐湛之是皇亲国戚,深受文帝的宠信和重用,所以每次遇到大事都全部推给徐湛之。文帝又下诏,命令徐湛之与何尚之共同受理裁决公务。何尚之虽然身为尚书令,但实际上朝廷事务全由徐湛之一人去裁断。
[8]六月,壬戌,魏改元正平。
[8]六月,壬戌(初九),北魏改年号为正平。
[9]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更定律令,多所增损,凡三百九十一条。
[9]北魏国主命令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人改订国家法律,进行了大量的更定和补充,修订完的法律共有三百九十一条。
[10]魏太子晃监国,颇信任左右,又营园田,收其利,高允谏曰:“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容养。今殿下国之储贰,万方所则;而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酤贩市廛,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无,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昔虢之将亡,神赐之土田,汉灵帝私立府藏,皆有颠覆之祸;前鉴若此,甚可畏也。武王爱周、邵、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廉、恶来,所以丧其国。今东宫俊义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愿殿下斥去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矣。”不听。
[10]北魏太子拓跋晃主持国家事务,十分相信自己左右近侍,他自己私下里经营庄园农田,收取利润。高允劝告他说:“天地因为不存私心,所以能覆盖、承载万物;帝王因为没有私心,所以能够宽容养育百姓。如今殿下您是一国的储君,是国家上上下下作为典范的人,却自己私下经营个人的田地,养鸡养狗,甚至派人去集市上摆摊贩卖,与市井小民争夺小利,以致于诽谤您的话到处流传,没法让人去追回或掩盖。国家,是殿下您个人的国家,您富裕得拥有四海,要什么会没有?何必要与贩夫、贩妇们去争夺这尺寸大小的微利呢!过去,虢国快要灭亡时,神灵将土地赐给了它;东汉灵帝私自设立钱庄,都招来了被颠覆的灾祸。像这样的前车之鉴,是很令人可怕的。周武王宠信周公姬旦、召公姬、齐公姜子牙和毕公姬高,才在天下称王;而殷商纣王由于宠信飞廉、恶来这种恶人,才导致了国破家亡。如今,太子宫内的俊杰之士有很多,但近来侍奉在您左右的人,恐怕并不是当朝的合适人选。我盼望殿下您排除奸邪谄佞的小人,多同忠厚善良的忠良之士亲近。将您所占有的田地庄园,分别赏给下边的贫苦百姓;将您做生意卖的东西,即时收起来或者尽早分给百姓。如果这样去做,那么,美好的声誉将会一天天增多起来,诽谤的议论也就能够消除了。”拓跋晃并没有接受高允的劝谏。
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太子恶之。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有宠于太子,颇用事,皆与爱不协。爱恐为道盛等所纠,遂构告其罪。魏主怒,斩道盛等于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帝怒甚。戊辰,太子以忧卒。壬申,葬金陵,谥曰景穆。帝徐知太子无罪,甚悔之。
太子拓跋晃为政精明,洞察细微。中常侍宗爱却是个性格阴险暴躁的人,有很多违法行为,因此,拓跋晃很讨厌他。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很受拓跋晃的宠信,都掌握不少权力,都跟宗爱不能和睦相处。宗爱恐怕自己会被仇尼道盛等检举揭发,于是编假话向北魏国主控告二人有罪,北魏国主非常气愤,下令将仇尼道盛等绑到街市上斩首示众,东宫内的官员们有很多被牵连进去,也都被斩首,北魏国主为此非常气愤。戊辰(十五日),太子拓跋晃因忧崐虑过度生病去世。壬申(十九日),拓跋晃的遗体被安葬在金陵,谥号景穆。北魏国主后来慢慢知道太子拓跋晃并没有犯法,因此感到非常后悔。
[11]秋,七月,丁亥,魏主如阴山。
[11]秋季,七月,丁亥(初五),北魏国主前往阴山。
[12]青、冀二州刺史萧斌遣振武将军刘武之等击司马顺则、司马百年,皆斩之。癸亥,梁邹平。
[12]刘宋青、冀二州刺史萧斌派振武将军刘武之等前去攻打司马顺则和司马百年,将二人斩首。癸亥(疑误),梁邹的反叛被彻底平息了。
[13]萧斌,王玄谟皆坐退败免官。上问沈庆之曰:“斌欲斩玄谟而卿止之,何也?”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故止之。”
[13]萧斌、王玄谟都被控告打了败仗而后退,因此被免去职务。宋文帝问沈庆之:“萧斌打算斩了王玄谟,你却阻止他,这是为什么?”沈庆之回答说:“大将们都纷纷后退逃走,没有谁不怕受到惩处。假如有一个人自己回来了却要被处死,那么,其余将领们肯定会四处逃亡不再回来了,因此,我阻止了萧斌这样做。”
[14]九月,癸巳,魏主还平城;冬十月庚申,复如阴山。
[14]九月,癸巳(十二日),北魏国主回到平城。冬季,十月庚申(初九),再次前往阴山。
[15]上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将军郎法来修好。
[15]文帝派使节到北魏,北魏则派殿中将军郎法前来恢复友好。
[16]已巳,魏上党靖王长孙道生卒。
[16]己巳(十八日),北魏的上党靖王长孙道生去世。
[17]十二月,丁丑,魏主封景穆太子之子浚为高阳王;既而以皇孙世嫡,不当为藩王,乃止。时浚生四年,聪达过人,魏主爱之,常置左右。徙秦之遣司马汪与左军中兵参军将兵向长安。道成,承之之子也。魏冠军将军封礼自津南渡,赴农。九月,司空高平公儿乌干屯潼关,平南将军黎公辽屯河内。
鲁爽抵达长社,北魏守将秃发幡弃城逃走。臧质率领大军驻扎在襄阳近郊,没有及时发兵,而只派了冠军司马柳元景率领后军行参军薛安都等攻占了洪关。梁州刺史刘秀之派司马马汪和左军中兵参军萧道成统领大军向长安进攻。萧道成是萧承之的儿子。北魏冠军将军封礼从津渡黄河南下,增援弘农。九月,北魏司空高平公儿乌干屯驻潼关,平南将军黎公辽屯驻河内。
[11]吐谷浑王慕利延卒,树洛干之子拾寅立,始居伏罗川;遣使来请命,亦请命地魏。丁亥,以拾寅为安西将军、西秦·河·沙三州刺史、河南王;魏以拾寅为镇西大将军、沙州刺史。西平王。
[11]吐谷浑汗国可汗慕容慕利延去世,慕容树洛干的儿子慕容拾寅承继王位。最初,居住在伏罗川,派使节往刘宋请求封赏,同时也去北魏请求封赏。丁亥(十一日),刘宋任命慕容拾寅为安西将军,西秦、河、沙三州刺史,河南王。北魏朝廷则任命慕容拾寅为镇西大将军、沙州刺史、西平王。
[12]庚寅,鲁爽与魏豫州刺史拓跋仆兰战于大索;破之,进攻虎牢。闻败退,与柳元景皆引兵还。萧道成、马汪等闻魏救兵至,还趣仇池。已丑,诏解萧思话徐州,更领冀州刺史,镇历城。
[12]庚寅(十四日)鲁爽与北魏豫州刺史拓跋仆兰在大索会战,鲁爽击败了拓跋仆兰,而后又进攻虎牢。此时,他听说城打了败仗撤退下来,就和柳元景一同率军撤退返回。萧道成、马汪等听到北魏的增援部队就要到来,也撤回仇池。己丑(十三日),文帝颁发诏书,解除了萧思话的徐州刺史职务,改兼冀州刺史,镇守历城。
上以诸将屡出无功,不可专责张永等,赐思话诏曰:“虏既科利,方向盛冬,若脱敢送死,兄弟父子自当之耳。言及增愤!可以示张永、申坦。”又与江夏王义恭书曰:“早知诸将辈如此,恨不以白刃驱之。今者悔何所及!”义恭寻奏免思话官,从之。
文帝因为自己的各个将领屡次出击都没有建立功绩,不能仅仅责怪张永等人,就下诏给萧思话说:“胡虏已经乘机取得了胜利,而此时正值隆冬季节,如果他们胆敢前来送死,那么我们父子兄弟自己会共同抵挡。说到这里,更增加我的愤怒之情。可以把此诏让张永和申坦看看。”然后,文帝又给江夏王刘义恭写信说:“早知道各位将领们如此怯懦无能,我真恨自己没有抽刀在他们背后督战。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不久,刘义恭奏请免除萧思话的官职,文帝批准了。
[13]魏南安隐王余以违次而立,厚赐群下,欲以收众心;旬月之间,府藏虚竭。又好酣饮及声乐、畋猎,不恤政事。宗爱为宰相,录三省,总宿卫,坐召公卿,专恣日甚。余患之,谋夺其权,爱愤怒。冬,十月,丙午朔,余夜祭东庙,爱使小黄门贾周等就弑余,而秘之,惟羽林郎中代人刘尼知之。尼劝爱立皇孙浚,爱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尼曰:“若尔,今当立谁?”爱曰:“待还宫,当择诸王贤者立之。”
[13]北魏南安隐王拓跋余自认为自己没有按照长幼顺序当的皇帝,就用极为优厚的东西赏赐给下属,打算以此收买人心,一个月的时间,国库被动用一空。加之拓跋余自己喜欢喝得酩酊大醉,纵情声色、犬马,喜欢去野外狩猎,而不过问国家大事。宗爱身居宰相高位,总管三省政务,负责皇家的安全事务,他身居高位,对公卿等呼来唤去,专权跋扈,一日比一日厉害。拓跋余深为崐不安,就想谋划肃夺他的大权,宗爱知道后甚为愤怒。冬季,十月,丙午朔(初一),拓跋余夜里去东庙祭祀,宗爱命令小黄门贾周等人,靠近拓跋余,暗中杀死他。宗爱一直封锁消息,只有羽林郎中代郡人刘尼知道。刘尼劝宗爱拥戴皇孙拓跋浚做皇帝,宗爱大吃一惊,说:“你简直是个大白痴,如果皇孙被立为皇帝,他怎么能够忘记正平年景穆太子的事!”刘尼说:“如果不这样做,那么现在应该立谁为皇帝呢?”宗爱说:“等我们回宫之后,在各王中选拔有贤能的人做皇帝。”
尼恐爱为变,密以状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乃与南部尚书陆丽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又立皇孙,将不利于社稷。”遂与丽定谋,共立皇孙。丽,俟之子也。
刘尼深怕宗爱变卦,就把这些事情都偷偷告诉了殿中尚书源贺。源贺此时和刘尼同时领兵负责宫廷内部禁卫,他就同南部尚书陆丽商量说:“宗爱已经拥戴南安王做了皇帝,又把他杀了。现在又不让皇孙登基,这样做,对我们的国家将是没有好处的。”源贺就和陆丽商量定计,共同拥戴皇孙。陆丽是陆俟的儿子。
戊申贺与尚书孙渴望侯严兵守卫宫禁,使尼、丽迎皇孙于苑中。丽抱皇孙于马上,入平城,贺、渴望开门纳之。尼驰还东庙,大呼曰:“宗爱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还宫!”众咸呼万岁,遂执宗爱、贾周等,勒兵而入,奉皇孙即皇帝位。登永安殿,大赦,改元兴安。杀爱、周,皆具五刑,夷三族。
戊申(初三),源贺同尚书长孙渴侯率兵严密把守皇宫,派刘尼、陆丽将长孙抱在马上,进入平城,源贺、长孙渴侯打开宫门,迎接皇孙一行。刘尼骑马奔回到东庙,大声呼喊说:“宗爱谋杀了南安王,大逆不道,现在嫡皇孙已登上了皇位,颁下诏令,让宿卫士卒赶快回宫。”大家都高喊万岁,逮捕了宗爱、贾周等人,率兵而入,拥戴嫡皇孙即帝位。嫡皇孙拓跋浚登上永安殿,实行大赦,改年号兴安。尔后,斩了宗爱、贾周,二人都被施用五刑,诛灭三族。
[14]西阳五水群蛮反,自淮、汝至于江、沔,咸被其患。诏太尉中兵参军沈庆之督江、豫、荆、雍四州兵讨之。
[14]刘宋西阳五水一带的各蛮族起兵反抗,从淮河、汝水,到长江、沔水,都受到骚扰。文帝颁发诏令,命令太尉中兵参军沈庆之统率江、豫、荆、雍四州的士卒前去讨伐。
[15]魏以骠骑大将军拓跋寿乐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长孙渴侯为尚书令,加仪同三司。十一月,寿乐、渴侯坐争权,并赐死。
[15]北魏朝廷任命骠骑大将军拓跋寿乐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任命长孙渴侯为尚书令,加封为仪同三司。十一月,拓跋寿乐和长孙渴侯因争夺权利,二人同时被命令自杀。
[16]癸未,魏广阳简王建、临淮宣王谭皆卒。
[16]癸未(初八),北魏广阳简王拓跋建、临淮宣王拓跋谭氏去世。
[17]甲申,魏主母闾氏卒。
[17]甲申(初九),北魏国主拓跋浚的母亲郁久闾氏去世。
[18]魏南安王余之立也,以古弼为司徒,张黎为太尉。及高宗立,弼、黎议不合旨,黜为外都大官;坐有怨言,且家人告其为巫蛊,皆被诛。
[18]北魏南安王拓跋余即帝位时,任命古弼为司徒、张黎为太尉。文成帝拓跋浚即位,古弼和张黎的见解与文成帝不合,二人被贬为外都大官。又因发表怨恨言论,他们的家人又告发他们从事巫术诅咒活动,于是,二人都被诛杀。
[19]壬寅,庐陵昭王绍卒。
[19]壬寅(二十七日),刘宋庐陵昭王刘绍去世。
[20]魏追尊景穆太子为景穆皇帝,皇妣闾氏为恭皇后,尊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20]北魏追尊景穆太子拓跋晃为景穆皇帝,母亲郁久闾氏为恭皇后,尊封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21]陇西屠各王景文叛魏,署置王侯;魏统万镇将南阳王惠寿、外都大官于洛拔督四州之众讨平之,徙其党三千余家于赵、魏。
[21]北魏陇西郡匈奴屠各部落人王景文聚兵反叛,设立王爵侯爵。北魏统崐万镇将南阳王拓跋惠寿,外都大官于洛拔督统四个州的军队,前去讨伐,平灭了反叛,将王景文的党徒三千多户强行迁往古赵魏地区。
[22]十二月,戊申,魏葬恭皇后于金陵。
[22]十二月,戊申(初四),北魏朝廷把恭皇后郁久闾氏安葬在金陵。
[23]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间往往有私习者。及高宗即位,群臣多请复之。乙卯,诏州郡县众居之所,各听建佛图一区;民欲为沙门者,听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所毁佛图,率皆修复。魏主亲为沙门师贤等五人下发,以师贤为道人统。
[23]北魏太武帝晚年,对佛教的禁令稍稍放松了些,民间往往有人私下偷偷信奉佛教。文成帝即位后,很多大臣都来请求恢复佛教。乙卯(十一日),拓跋浚诏令各州郡县老百姓在集中居住的地方,允许建立一座寺庙。老百姓有打算当和尚、做尼姑的,允许自由出家,大州郡可五十人,小州可四十人。于是,各地过去所摧毁的寺庙佛像如今大都修复。文成帝还亲自给和尚师贤等五人剃了发,任命师贤为道人统。
[24]丁巳,魏以乐陵王周忸为太尉,南部尚书陆丽为司徒,镇西将军杜元宝为司空。丽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无出其右者。赐爵平原王,丽辞曰:“陛下,国之正统,当承基绪;效顺奉迎,臣子常职,不敢天之功以干大赏。”再三不受。魏主不许。丽曰:“臣父奉事先朝,忠勤著效。今年逼桑榆,愿以臣爵授之。”帝曰:“朕为天下主,岂不能使卿父子为二王邪!”戊午,进其父建业公俟爵为东平王。又命丽妻为妃,复其子孙,丽力辞不受。帝益嘉之。
[24]丁巳(十三日),北魏朝廷任命乐陵王拓跋周忸为太尉,南部尚书陆丽为司徒,镇西将军杜元宝为司空。陆丽因为有迎奉拓跋浚即位的功劳,所以,被拓跋浚当作心腹,朝廷内没有一个官员比他更受拓跋浚宠信的。拓跋浚赐他平原王爵位,陆丽辞让说:“陛下是我们国家的正统,理当继承帝位,我只是顺应人心,奉迎圣上登上帝位,这是臣下应份之事,我不敢有贪天之功,接受您如些的重赏。”一再辞让不接受,文成帝不答应。陆丽只好说:“臣下的父亲事奉先帝,忠厚、勤奋,因此在那时享有很高的声誉。如今他已进入桑榆之年,我愿意把我的爵位让给他。”拓跋浚说:“朕身为国家的主宰,难道不能让你们父子二人都封为王爵吗?”戊午(十四日),封赐陆丽的父亲、建业公陆俟为东平王。拓跋浚又封赐陆丽的妻子为王妃,免除陆丽子孙们的田赋捐税,陆丽竭力推辞,不肯接受。文成帝对他越发嘉许。
以东安公刘尼为尚书仆射,西平公源贺为征北将军,并进爵为王。帝班赐群臣,谓源贺曰:“卿任意取之。”贺辞曰:“南北未宾,府库不可虚也。”固与之,乃取戎马一匹。
拓跋浚任命东安公刘尼为尚书仆射,西平公源贺为征北将军,二人同时被晋升为王爵。文成帝又按照各个官员的功劳大小,依次封赏,对源贺说:“你喜欢什么就可以拿什么。”源贺辞谢说:“我们南面和北面的敌人还没被平定,我们的国库不能空了。”但拓跋浚还是坚持送给他点儿什么,源贺只好取了一匹战马。
高宗之立也,高允预其谋,陆丽等皆受重赏,而不及允,允终身不言。
拓跋浚能够登上王位,高允也参预了谋划。陆丽等人都受到了重赏,只有高允没有得到,而高允本人也终身没有吐露这件事。
甲子,周忸坐事,赐死。时魏法深峻,源贺奏:“谋反之家,男子十三以下本不预谋者,宜免死没官。”从之。
甲子(二十日),拓跋周忸因罪,被命令自杀。当时,北魏刑法非常严酷,源贺就奏请说:“造反叛乱者的家属,男子在十三岁以下没有参加谋反的,应该免除死刑,交给官府当奴隶。”拓跋浚批准了他的建议。
[25]江夏王义恭还朝。辛未,以义恭为大将军、南徐州刺史,录尚书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