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十九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下永淳元年(壬午、682)

  唐纪十九唐高宗永淳元年(壬午,公元682年)

  [1]春,二月,作万泉宫于蓝田。

  [1]春季,二月,唐朝在蓝田营造万泉宫。

  [2]癸未,改元,赦天下。

  [2]癸未(十九日),唐朝更改年号,大赦天下。

  [3]戊午,立皇孙重照为皇太孙。上欲令开府置官属,问吏部郎中王方庆,对曰:“晋及齐皆尝立太孙,其太子官属即为太孙官属,未闻太子在东宫而更立太孙者也。”上曰:“自我作古,可乎?”对曰:“三王不相袭礼,何为不可!”乃奏置师傅等官。既而上疑其非法,竟不补授。方庆,裒之曾孙也。名,以字行。

  [3]戊午(疑误),唐朝立皇孙李重照为皇太孙。唐高宗打算为他开设府署,设置官属,询问吏部郎中王方庆的意见。王方庆回答说:“晋和齐都曾立皇太孙,太子的官属就是皇太孙的官属,未曾听说太子还在东宫而另外又为皇太孙设置官属的。”唐高宗说:“从我创始,可以吗?”回答说:“三王不互相承袭礼仪,有什么不可以!”于是王方庆奏请为皇太孙设置师傅等官。后来唐高宗疑虑这样做不合古法,始终没有任命。王方庆是王裒的曾孙,名,字方庆,人们习惯称呼他的字。

  [4]西突厥阿史那车薄帅十姓反。

  [4]西突厥阿史那车薄率领西突厥十姓部众反抗唐朝。

  [5]夏,四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5]夏季,四月,甲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6]上以关中饥馑,米斗三百,将幸东都;丙寅,发京师,留太子监国,使刘仁轨、裴炎、薛元超辅之。时出幸仓猝,扈从之士有饿死于中道者。上虑道路多草窃,命监察御史魏元忠俭校车驾前后。元忠受诏,即阅视赤县狱,得盗一人,神采语言异于众;命释桎梏,袭冠带,乘驿以从,与之共食宿,托以诘盗,其人笑许诺。比及东都,士马万数,不亡一钱。

  [6]唐高宗因关中地区发生饥荒,米价每斗涨至三百钱,准备前往东都洛阳;丙寅(初三),从京师长安出发,留太子监理国家政事,让刘仁轨、裴炎、薛元超辅佐他。当时因出行匆促,随从人员有在中途饿死的。唐高宗顾虑途中多草野盗贼,命令监察御史魏元忠在皇帝车驾前后检查。魏元忠接受命令后,即察看长安万年县监狱,从中找到一名神采和语言都与众不同的盗贼囚犯,命令解除他的枷锁,让他外面套上官服,骑马相从,和他一起食宿,托付给他整治盗贼的任务。这个囚犯笑着答应了。等到抵达东都洛阳,士卒马匹以万计,但没有遗失一文钱。

  [7]辛未,以礼部尚书闻喜宪公裴行俭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帅右金吾将军阎怀旦等三总管分道讨西突厥。师未行,行俭薨。

  [7]辛未(初八),唐朝任命礼部尚书闻喜宪公裴行俭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率领右金吾将军阎怀旦等三总管分道进讨西突厥。军队尚未出发,裴行俭去世。

  行俭有知人之鉴,初为吏部侍郎,前进士王、咸阳尉栾城  [25]麟台正字射洪上疏,以为:“朝廷遣使巡察四方,不可任非其人,及刺史、县令,不可不择。比年百姓疲于军旅,不可不安。”其略曰:“夫使不择人,则黜陟不明,刑罚不中,朋党者进,贞直者退;徒使百姓修饰道路,送往迎来,无所益也。谚曰:‘欲知其人,观其所使。’不可不慎也。”又曰:“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县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也!”又曰:“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无所不至,袄逆乘衅,天下乱矣!”又曰:“隋炀帝不知天下有危机,而信贪佞之臣,冀收夷狄之利,卒以灭亡,其为殷鉴,岂不大哉!”

  [25]麟台正字射洪人陈子昂上疏,认为:“朝廷派遣使者巡察四方,不可任用不称职的人,以及刺史、县令不可不严加选择;近年来百姓疲于征战,不可不予以安抚。”大致内容是说:“巡察的使者不选择人,则官员的升降就不英明,刑罚就不适当,相互勾结的人得进用,忠贞正直的人被斥退;白白地让百姓修整道路,送往迎来,毫无益处。谚语说:‘想了解某一个人,只须看他所使用的人。’不可不慎重选择。”又说:“宰相,是陛下的腹心;刺史、县令,是陛下的手足;从未有过无腹心手足的君主能够独自治理国家的!”又说:“天下有危机,祸福便因此而产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这‘机’就是百姓。百姓安定就对活着感到愉快,不安定就对死看得很轻,对死看得很轻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邪恶叛逆之徒乘机而起,天下也就乱了!”又说:“隋炀帝不知道天下有危机,而信任贪婪谄谀的大臣,希望从夷狄那里得到利益,终于灭亡,这难道不是很大的教训!”

  [26]太后修故白马寺,以僧怀义为寺主。怀义,人,本姓冯,名小宝,卖药洛阳市,因千金公主以进,得幸于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为僧,名怀义。又以其家寒微,令与驸马都尉薛绍合族,命绍以季父事之。出入乘御马,宦者十余人侍从;士民遇之者皆奔避,有近之者,辄挝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见道士则极意殴之,仍其发而去。朝贵皆匍匐礼谒,武承嗣、武三思皆执僮仆之礼以事之,为之执辔,怀义视之若无人。多聚无赖少年,度为僧,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屡以法绳之,怀义遇思勖于途,令从者殴之,几死。

  [26]太后重修原来的白马寺,任用和尚怀义为该寺的主持人。怀义是县人,原本姓冯,名叫小宝,卖药于洛阳街市,因千金公主的关系而进宫,得到太后的宠幸;太后想让小宝出入宫禁,便命他剃度为和尚,取名怀义。又因他出身寒微,便让他与驸马都尉薛绍互认为同族,命令薛绍以叔父事奉他。他出入乘皇帝用的马,太监十多人侍从;官民遇上他都得赶快躲避,有走近他的,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扔下而去,不管死活。他见到道士则尽情殴打,还要剃光他们的头发才离去。朝廷亲贵都伏地行礼拜谒,武承嗣、武三思都行奴仆之礼以事奉他,出行时为他牵马,怀义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还聚集不少无赖少年,剃度为和尚,恣意犯法,人们敢怒不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多次依法处治他们,后来怀义和他在途中相遇,便指使随从殴打他,几乎把他打死。

二年(丙戌、686)

  二年(丙戌,公元686年)

  [1]春,正月,太后下诏复政于皇帝。睿宗知太后非诚心,奉表固让;太后复临朝称制。辛酉,赦天下。

  [1]春季,正月,太后下诏将朝政交还给皇帝。睿宗知道太后并非诚心,上表坚决辞让;太后又临朝行使皇帝的权力。辛酉(二十日),大赦天下。

  [2]二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2]二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既克徐敬业,声望甚重;武承嗣等恶之,数谮于太后,左迁施州刺史。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平定徐敬业后,声望很高;武承嗣等讨厌他,多次在太后面前诬陷他,结果降职为施州刺史。

  [4]三月,戊申,太后命铸铜为匦:其东曰“延恩”,献赋颂、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命正谏、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识官,乃听投表疏。

  [4]三月,戊申(初八),太后命令铸造铜匦:东边的名叫“延恩”,进献赋颂文字和要求做官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南边的名叫“招谏”,谈论朝政得失的人可将奏表投入;西边的名叫“伸冤”,有冤屈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北边的名叫“通玄”,讲天象灾异和军机秘计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命令正谏、补缺、拾遗各一人掌管,要先找到认识自己的官员作保,然后才允许将表疏投入。

  徐敬业之反也,侍御史鱼承晔之子保家教敬业作刀车及弩,敬业败,仅得免。太后欲周知人间事,保家上书,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密奏。其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几,其怨家投匦,告保家为敬业作兵器,杀伤官军甚众,遂伏诛。

  徐敬业造反时,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鱼保家教徐敬业制造刀、车和弩,徐敬业败亡,他仅得以免死。太后想遍知人间的事情,鱼保家便上书,请求铸铜匦以接受天下人的秘密上奏。这个铜匦合为一室,中间隔成四小间,每间上面各有孔,以便将表疏投入,只能入不能出。太后认为很好。不久,与鱼保家有仇怨的人投表疏,告发他曾为徐敬业制造兵器,杀伤很多官军,于是他被处死。

  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己,又自以久专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之门,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虽农夫樵人,皆得召见,廪于客馆,所言或称旨,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

  太后从徐敬业造反后,怀疑天下人多想算计自己,又因自己长期专擅国家事务,而且操行不正,知道皇族大臣心怀不满,心中不服,就想大加诛杀以威慑他们。于是大开告密的渠道,有告密的人,臣下不得过问,都提供驿站的马匹,供应五品官标准的伙食,送往太后的住地。虽是农夫或打柴人,都被召见,由客馆供给食宿,所说的事如符合旨意,就破格授官,与事实不符,也不问罪。于是四方告密的人蜂踊而起,人们都吓得不敢迈步,不敢出声。

  有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因告密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案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太后数召见赏赐以张其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徒效之,纷纷继起。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累迁至御史中丞,相与私畜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密为事;欲陷一人,辄令数处俱告,事状如一。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万国俊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太后得告密者,辄令元礼等推之,竞为讯囚酷法,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以椽关手足而转之,谓之“凤皇晒翅”;或以物绊其腰,引枷向前,谓之“驴驹拔撅”;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谓之“仙人献果”;或使立高木,引枷尾向后,谓之“玉女登梯”;或倒悬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铁圈其首而加楔,至有脑裂髓出者。每得囚,辄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每有赦令,俊臣辄令狱卒先杀重囚,然后宣示。太后以为忠,益宠任之。中外畏此数人,甚于虎狼。

  有个胡人名叫索元礼,了解太后的用意,因告密被召见,提拔为游击将军,太后命令他查办奉诏令特设的监狱里的囚犯。索元礼性情残忍,审讯一个人必让他牵连数十或上百人。太后多次召见赏赐他以扩大他的威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人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流争相仿效,纷纷而起。周兴连续升官至秋官侍郎,来俊臣连续升官至御史中丞。他们一起私下豢养无赖数百人,专门从事告密活动;想诬陷一个人,便让他们几处同时告发,所告的内容都一样。来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人万国俊共同撰写《罗织经》数千言,教他们的门徒如何搜罗无罪人的言行,编成谋反罪状,捏造安排得都像真有其事。太后得到告密的人,即命令索元礼等审讯被告,他们争相制定审讯囚徒的残酷办法,制作多种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用椽子串连人的手脚而旋转,叫做“凤凰晒翅”;或用东西牵制住人的腰部,将颈上的枷向前拉,叫做“驴驹拔撅”;或让人跪着捧枷,在枷上垒砖,叫做“仙人献果”;或让人站立在高木桩上,将颈上的枷向后拉,叫作“玉女登梯”;或将人倒吊,在脑袋上挂石头;或用醋灌鼻孔;或用铁圈罩脑袋,在脑袋与铁圈之间加楔子,以至于有脑袋裂开,脑浆外流的。每次抓来囚犯,即先陈列刑具让他们观看,他们无不颤抖流汗,看到一点动静便无罪而自认有罪。每当有赦免令,来俊臣总是命令狱卒先杀死重罪犯,然后宣布赦令。太后认为他们忠诚,更加宠爱信任。朝廷内处畏惧这几个人,超过畏惧虎狼。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以为:“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按。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恐非伐罪吊人之意也。臣窃观当今天下,百姓思安久矣,故扬州构逆,殆有五旬,而海内晏然,纤尘不动。陛下不务玄默以救疲人,而反任威刑以失其望,臣愚暗昧,窃有大惑。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仇,睚眦之嫌即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玄感作乱,不逾月而败。天下之弊,未至土崩,蒸人之心,犹望乐业。炀帝不悟,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大穷党与,海内豪士,无不罹殃;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于是雄杰并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冤人吁嗟,感伤和气,群生疠疫,水旱随之,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法,盖惧此也。昔汉武帝时巫蛊狱起,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阙,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数,宗庙几覆;赖武帝得壶关三老书,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余狱不论,天下以安尔。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伏愿陛下念之!”太后不听。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认为:“有关部门的管事人憎恨徐敬业带头造反,想排除邪恶的根源,挖尽徐敬业的党羽,于是促使陛下大设特种监狱,重设严酷刑罚,有形迹略有嫌疑,口供相牵连,无不尽量追捕审讯,以至有奸人迷惑人,乘危险之时进行诬陷,举报似是而非的事情,希图获得官职和赏赐,这恐怕不是惩罚罪人、慰问百姓的本意了。我私下观察现在的天下,百姓盼望时局安定已经很久了。所以扬州叛乱将近五十天,而海内安然,丝毫不出现动乱。陛下不追求清静无为以挽救疲惫的百姓,反而施用威刑使他们失望,我很愚昧,心中大惑不解。看见各方面告密,囚禁千百人,穷追到底的结果,一百人之中没有一个是确有其事的。陛下仁爱宽恕,又枉法宽容诬告的人,于是使奸恶之徒尽情报复他们的仇人,有极小的怨恨便声称需要密告,一个被诉讼,百人进监狱,使者外出抓人,车马多得像闹市一般。有人说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人焦虑盼望,不知何处是安宁之地。我听说隋朝后期,天下还算太平,杨玄感作乱,不出一个月就失败。天下的弊病,还未到达土崩瓦解的程度,百姓的心里还期望安居乐业。隋炀帝不明白这一点,于是指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尽情追究杨玄感党羽,海内侠义之士无不遭殃;以至杀人如麻,血流成泽,天下破败,人们开始想到作乱,于是豪杰并起而隋朝便灭亡了。大狱一起来,不能保证没有滥判的,受冤屈的人忧愁叹息,感触和伤害了阴阳调和之气,于是瘟疫流行,水旱灾害随着发生,导致百姓失业,则祸乱之心便令人恐惧地产生了。古代贤明的帝王慎重刑罚,原因就是畏惧这样的结果。从前汉武帝时发生以巫术害人的案件,使太子逃走,武装冲突发生在宫阙之内,无罪被害的人以千万计,国家几乎颠覆;幸亏汉武帝得到壶关三老的上书,豁然醒悟,诛灭祸首江充三族,其余受这案件牵连的人不再论罪,天下才得以安宁。古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诚恳希望陛下考虑!”太后不听从他的意见。

  [5]夏,四月,太后铸大仪,置北阙。

  [5]夏季,四月,太后用金属铸成国家大法,安置在皇宫北门外阙楼上。

  [6]以岑长倩为内史。六月,辛未,以苏良嗣为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卯,以韦思谦为纳言。

  [6]唐朝任命岑长倩为内史;六月,辛未(初三)任命苏良嗣为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卯(十一日),任命韦思谦为纳言。

  苏良嗣遇僧怀义于朝堂,怀义偃蹇不为礼;良嗣大怒,命左右曳,批其颊数十。怀义诉于太后,太后曰:“阿师当于北门出入,南牙宰相所往来,勿犯也。”

  苏良嗣与和尚怀义在朝堂相遇,怀义傲慢不行礼;苏良嗣大怒,命令随从拽住他,打耳光数十下。怀义告诉太后,太后说:“阿师应当从北门出入,南牙是宰相往来之地,不要去触犯。”

  太后托言怀义有巧思,故使入禁中营造。补阙长社王求礼上表,以为:“太宗时,有罗黑黑善弹琵琶,太宗阉为给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怀义有巧性,欲宫中驱使者,臣请阉之,庶不乱宫闱。”表寝不出。

  太后借口怀义有巧妙的设计,所以让他入宫中搞建筑。补阙长社人王求礼上表认为:“太宗时,有个叫罗黑黑的人善于弹琵琶,太宗将他阉割后充当内侍,让他教宫女弹琵琶。陛下若认为怀义心性灵巧,想在宫中使用,请阉割他,以免扰乱后宫。”奏表被搁置起来,没有答复。

  [7]秋,九月,丁未,以西突厥继往绝可汗之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袭继往绝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

  [7]秋季,九月,丁未(初十日),唐朝任命西突厥继往绝可汗的儿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承袭继往绝可汗主管五个弩失毕部落。

  [8]己巳,雍州言新丰县东南有山踊出,改新丰为庆山县。四方毕贺。江陵人俞文俊上书:“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臣愚以为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殃祸至矣!”太后怒,流于岭外,后为六道使所杀。

  [8]己巳(疑误),雍州报告说新丰县东南有座山从地下踊出,于是改新丰县为庆山县,四面八方都祝贺。江陵人俞文俊上书说:“天气不和寒和暑就会并行,人气不和肉瘤就会滋生,地气不和小土山就会出现。今陛下以太后处于帝位,变换刚和柔的位置,所以地气受到阻塞而山发生变化成为灾害。陛下称它为‘庆山’,我以为并不是喜庆。我认为应该谨慎修德以答复上天的谴责;不然,灾祸将要降临了!”太后大怒,将他流放岭南,后被六道使诛杀。

  [9]突厥入寇,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拒之;至两井,遇突厥三千余人,见唐兵,皆下马擐甲,常之以二百余骑冲之,皆弃甲走。日暮,突厥大至,常之令营中然火,东南又有火起,虏疑有兵相应,遂夜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