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四十六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五兴元元年(甲子、784)

唐纪四十六 唐德宗兴元元年(甲子公元784年)

  [1]二月,戊申,诏赠段秀实太尉,谥曰忠烈,厚恤其家。时贾隐林已卒,赠左仆射,赏其能直言也。

  [1]二月,戊申(初七),德宗颁诏追赠段秀实为太尉,谥号称为忠烈,以优厚的待遇抚恤段秀实的家人。当时,贾隐林已经去世,德宗追赠他为左仆射,表彰他能够直言。

  [2]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引水灌之;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之。

  [2]李希烈领兵五万人围攻宁陵,引来河水灌城,濮州刺史刘昌率三千人守卫宁陵。

  滑州刺史李澄密遣使请降,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澄犹外事希烈;希烈疑之,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召澄共攻宁陵。澄至石柱,使其众阳惊,烧营而遁。又讽养子令剽掠,澄悉收斩之,以白希烈,希烈无以罪也。

  滑州刺史李澄秘密派来使者请求归降,德宗答应任命李澄为汴、滑节度使。李澄表面上仍然事奉李希烈,李希烈却怀疑他,派遣养子六百人戍守白马,传召李澄前来共同攻打宁陵。李澄来到石柱,指使他的部众佯作受惊,烧掉营房,便逃跑了。李澄又暗示李烈的养子,让他们抢劫掳掠,而李澄又将他们全部收捕斩杀,并将此事告诉李希烈,但李希烈无法加罪于他。

  刘昌守宁陵,凡四十五日不释甲。韩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栖曜以强弩数千游汴水,夜,入宁陵城。明日,从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解围去。

  刘昌守卫宁陵,计有四十五天不曾脱下铠甲。韩派遣他的将领王栖曜领兵援助刘洽抵御李希烈,王栖曜使强健的弩手数千人游过汴水,在夜间进入宁陵城。第二天,弩手从城上用箭射击李希烈,射到他所坐镇的帐幕里边。李希烈吃惊地说:“宣、润的弩手到了!”于是解除了宁陵的围困,自行离去。

  [3]朱自奉天败归,李晟谋取长安。刘德信与晟俱屯东渭桥,不受晟节制;晟因德信至营中,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斩之;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劳其众,无敢动者,遂并将之,军势益振。

  [3]朱从奉天大败而归,李晟谋划攻取长安。刘德信与李晟一道屯驻在东渭桥,但他不接受李晟的管束。李晟借刘备信来到营中之机,列举他在涧战败和沿途抢劫掳掠的罪行,将他斩杀。李晟因而以数名骑兵奔入刘德信军中,慰劳他的部众,没有人敢有所举动。于是李晟一并统领了此军,军队的声势益发振作。

  李怀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内不自安,遂有异志。又恶李晟独当一面,恐其成功,奏请与晟合军;诏许之。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筑垒未毕,众大至。晟谓怀光曰:“贼若固守宫苑,或旷日持久,未易攻取;今去其巢穴,敢出求战,此天以贼赐明公,不可失也!”怀光曰:“军适至,马未秣,士未饭,岂可遽战邪!”晟不得已乃就壁。晟每与怀光同出军,怀光军士多掠人牛马,晟军秋毫不犯。怀光军士恶其异己,分所获与之,晟军终不敢受。

  李怀光胁迫朝廷贬逐了卢杞等人以后,内心不能自安,于是有了反叛朝廷的意图。李怀光又嫌恶李晟独当一面,惟恐他有所建树,便上奏请求与李晟合兵,德宗颁诏答应了他的请求。李晟与李怀光在咸阳西面的陈涛斜会师,营垒还没有修筑完毕,朱军队大批开到。李晟对李怀光说:“假如敌军顽固把守宫城和苑城,也许会空废时日,延宕许久,不容易攻打下来。现在敌军离开了他们的巢穴,竟敢出城挑战,这是上天把敌军赐给明公,决不能放走他们!”李怀光说:“我军刚刚赶到,战马还没有喂料,士兵还没有吃饭,哪能匆匆接战呢!”李晟没有办法,只好自回营垒。每次李晟与李怀光一同派出军队,李怀光的将士常常掠夺百姓的牛马,李晟军却秋毫无犯。李怀光的将士嫌恶李晟军与自己两样,将所得物品分给他们,但李晟军始终不敢接受。

  怀光屯咸阳累月,逗留不进;上屡遣中使趣之,辞以士卒疲弊,且当休息观衅。诸将数劝之攻长安,怀光不从,密与朱通谋。李晟屡奏,恐其有变,为所并,请移军东渭桥;犹冀怀光革心,收其力用,寝晟奏不下。

  李怀光在咸阳屯驻了好几个月,不肯前进。德宗屡次派遣中使催使他,他便以士兵疲困不堪,而且应当保养兵力,观察敌军的破绽为理由而推辞。诸将领好几次劝说李怀光攻打长安,李怀光不肯听从,还暗中与朱勾结合谋。李晟屡屡上奏,惟恐发生变故,被李怀光吞并,请求将军队转移到东渭桥,但德宗仍然希望李怀光洗心革面,争取使他尽力效命,便压了李晟的奏章,不肯批示。

  怀光欲缓战期,且激怒诸军,奏言:“诸军粮赐薄,神策独厚。厚薄不均,难以进战。”上以财用方窘,若粮赐皆比神策,则无以给之,不然,又逆怀光意,恐诸军决望;乃遣陆贽诣怀光营宣慰,因召李晟参议其事。怀光意欲晟自乞减损,使失士心,沮败其功,乃曰:“将士战斗同而粮赐异,何以使之协力!”贽未有言,数顾晟。晟曰:“公为元帅,得专号令;晟将一军,受指纵而已。至于增减衣食,公当裁之。”怀光默然,又不欲自减之,遂止。

  李怀光准备延缓接战的日期,并且激怒各军,便上奏说:“各军粮食供给微少,只有神策军供给丰厚,多少不均,难以进军开战。”德宗因财物用度还正窘困,如果都按照神策军的标准供给粮食,便拿不出粮食来供给各军。但不这样又惟恐逆了李怀光的意思,引起各军抱怨,于是派遣陆贽到李怀光营中安抚将士,顺便传召李晟参予商议粮饷供给之事。李怀光本意打算让李晟自己请求削减供给,使他失去军心,败坏他的功绩,便说:“将士一个样地与敌军战斗,而粮食供给却彼此不同,怎么能让将士齐心合力呢!”陆贽没有发言,几次回头去看李晟。李晟说:“你是主帅,得以专擅号令。我不过带领着一支军队,接受你的指挥罢了。说到增加或减少军中衣食供给,自当由你裁断。”李怀光一言不发,又不愿由自己削减李晟军的粮食供给,此事便搁置了。

  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吐蕃相尚结赞言:“蕃法发兵,以主兵大臣为信;今制书无怀光署名,故不敢进。”上命陆贽谕怀光,怀光固执以为不可,曰:“若克京城,吐蕃必纵兵焚掠,谁能遏之!此一害也。前有敕旨,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彼发兵五万,若援敕求赏,五百万缗何从可得!此二害也。虏骑虽来,必不先进,勒兵自固,观我兵势,胜则从而分功,败则从而图变,谲诈多端,不可亲信,此三害也。”竟不肯署敕;尚结赞亦不进军。

  当时,德宗派遣崔汉衡到吐蕃去让他们发兵,吐蕃国相尚结赞说:“按照吐蕃礼法发兵,以主掌兵权的大臣的署名为凭信,现在制书上没有李怀光的署名,所以不敢进军。”德宗令陆贽晓示李怀光,李怀光坚持认为不可让吐蕃发兵,他说:“如果攻克京城,吐蕃必然要放纵士兵焚烧掳掠,有谁能够制止他们!这是第一个害处。不久前颁布的敕旨规定,凡是召募士兵攻破城池者。每人奖赏钱一百缗,吐蕃发兵五万人,如果援引敕旨,要求奖赏,五百万缗钱要到哪儿才能弄到!这是第二个害处。吐蕃骑兵虽然到来,必定不肯率先进军,而是按兵不动,保存实力,观望我方军队的形势,胜利了,便跟着瓜分功劳,失败了,便借机图谋变乱,诡诈多端,不可亲近信任。这是第三个害处。”李怀光始终不肯往敕旨上署名,尚结赞也没有让军队进发。

  陆贽自咸阳还,上言:“贼稽诛,保聚宫苑,势穷援绝,引日偷生。怀光总仗顺之师,乘制胜之气,鼓行芟翦,易若摧枯,而乃寇奔不追,师老不用,诸帅每欲进取,怀光辄沮其谋。据兹事情,殊不可解。陛下意在全护,委曲听从,观其所为,亦未知感。若不别务规略,渐思制持,惟以姑息求安,终恐变故难测。此诚事机危迫之秋也,固不可以寻常容易处之。今李晟奏请移军,适遇臣衔命宣慰,怀光偶论此事,臣遂泛问所宜。怀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某亦都不要藉。’臣犹虑有翻覆,因美其军盛强。怀光大自矜夸,转有轻晟之意。臣又从容问云:‘回日,或圣旨顾问事之可否,决定何如?’怀光已肆轻言,不可中变,遂云:‘恩命许去,事亦无妨。’要约再三,非不详审,虽欲追悔,固难为辞。伏望即以李晟表出付中书,敕下依奏,别赐怀光手诏,示以移军事由。其手诏大意云:‘昨得李晟奏,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朕本欲委卿商量,适会陆贽回奏云,见卿语及于此,仍言许去事亦无妨,遂敕本军允其所请。’如此,则词婉而直,理顺而明,虽蓄异端,何由起怨!”上从之。

  陆贽从咸阳回来以后,上奏说:“逆贼朱为了拖延被诛灭的时间,聚兵退保宫城和禁苑,大势已去,外援断绝,迁延时日,苟且偷生。李怀光总领主持正义的援军,乘着取得胜利的声势,如果擂鼓进军,灭除敌军,有如摧毁枯败的草叶一般容易。然而,李怀光在敌寇逃窜时不肯追击,坐待士气低落,难以用兵。各军主帅每每打算进军杀敌,李怀光总是阻止他们的计划。根据这些情况来看,他的意图很不好解释。陛下的本意在于保全回护李怀光,对他委曲求全,言听计从。观察他做的事情,也并没有因此而被打动。如果不采取另外的谋略,逐渐控制住他,而只是对他无原则地宽容下去,以求平安无事,最终恐怕还是要发生难以测度的变故。现在是事功机缘面临危险促迫的时候,当然不能够用通常的、轻易的态度来对待。现在李晟奏请转移自己的军队,恰好遇到我奉命前去安抚将士,李怀光偶然谈论到这件事,于是我泛泛地问他应当如何处理。李怀光便说:‘李晟既然愿意到别处去,我也全不需要借助他为我用命效力。’我仍顾虑李怀光会再改变主意,便称赞他的军队强盛。李怀光大大地自夸了一番,转而有轻视李晟的意思。我又不慌不忙地问他:‘我回去时,或许会有圣旨询问此事可行与否,不知你是怎么决定的?’李怀光已经肆意讲出了不慎重的话,无法中途改变,于是他说:‘皇上的命令若是允许李晟离开,对于事体也并无妨碍。’我与他再三约定,不能不说是够审慎  [24]德宗向陆贽问道:“最近从南山北面来的低级官吏,一般都不是贤良之士。有个叫邢建的人,论说贼军的形势,说的话最为张狂,察看此人的情形,很象是在窥探情报,现在已经在某一住所安置下来。象这类人,还有好几个人,如果不予以追查,恐怕会成就他们邪恶的计划。你试着想一想,怎么办才好?”陆贽上奏认为,如今强盗占据了宫廷,如有冒着危险,长途跋涉,前来行在的人,应当酌情加以恩宠奖赏,哪里能够再加以猜疑拘禁呢!他的奏疏大略说:“以一个人的见闻便想穷尽宇宙的变化形态,以一个人的戒心便希望战胜众人的邪恶欺诈,付出的心智愈精,在大道上迷失就愈远。收纳了秦朝归降的士兵二十万人,担心他们怀有诈谋,再次反叛,一下子便将他们全部活埋了。他在防备顾虑方面是太过分了。汉高祖胸襟开阔,气度宏大,天下的士人到他那儿去的,他都收纳任用,毫不怀疑,他在防备的顾虑方面可以说是够疏忽的了。然而项氏因此而灭亡,刘氏因彼而昌盛,存心猜疑与推心置腹,它们的效果的确是不同的啊。秦始皇严厉峻急,雄心大而疑忌多,但仍有荆轲奋力实行他的秘计;东汉光武帝宽宏大量,通达而仁厚,却有马援献纳自己的忠诚。这难道不是说明用谦逊的襟怀对待人们,人们也是愿意归附的;使用权术驾驭事物,事物终究还是不会亲附的!要使人心归附,就要感动他,从而使他悦服,这样,即使是仇敌也会化为亲信;认为人心不能亲附,就害怕他,从而阻挠他,这样,即使是骨肉之情也会结成仇敌。”奏疏又说:“陛下的智慧超出万物,有看不起人臣的心思;陛下的思虑遍及纷繁的政务,有独自制驭全国的意向;陛下的谋划包容了众人的方略,有过于慎重的防范;陛下的英明洞照群情,有先于事态的觉察;陛下严格管束百官,有专任刑法以求政治修明的规略;陛下的威严辖制四方,有以勇力战胜残暴的志向。因此,有才能的人为得不到任用而埋怨,竭尽忠心的人为遭受猜疑而忧虑,勋业卓著的人为无法容身而畏惧,居心反复无常的人迫于被讨伐,渐渐达到背叛的程度,造成祸患灾殃。天子所做的事情,为天下人所瞻仰,对于小事,尚且应当慎重对待,况且并非小事呢!希望陛下将前车之鉴引以为戒,这实在是宗庙社稷无穷的福分。”

  [25]丁巳,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南皮贾耽为工部尚书。先是,耽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行在,泽既复命,方大宴,有急牒至,以泽代耽为节度使。耽内牒怀中,宴饮如故,颜色不改;宴罢,召泽告之,且命将吏谒泽。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为尚书问天子起居,乃敢自图节钺,夺尚书土地,事人不忠,请杀之。”耽曰:“是何言也!天子所命,即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以献甫自随,军府遂安。

  [25]丁巳(十七日),德宗任命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南皮人贾耽为工部尚书。在此之前,贾耽让行军司马樊泽前往行在奏事。樊泽完成使命后向贾耽回报,正赶上大摆酒宴,忽有紧急公文送到,是任命樊泽代替贾耽担任节度使。贾耽将公文揣到怀中,宴饮一如既往,面色毫不改变。宴会结束后,贾耽传召樊泽,将朝廷的任命告诉了他,并命令众将和官吏拜见樊泽。牙将张献甫生气地说:“行军司马是替尚书去问候皇上起居的,怎么竟敢自己图谋节度使的旌节,夺走尚书管辖的土地!他事奉于人不尽忠心,请将他杀了吧。”贾耽说:“这是什么话啊!樊泽是皇上任命的,他现在是节度使了!”贾耽当天便离开节镇,让张献甫跟随自己,军府于是安定下来。

  [26]左仆射李揆自吐蕃还,甲子,薨于凤州。

  [26]左仆射李揆从吐蕃回来,甲子(二十四日),在凤州去世。

  [27]韩游引兵会浑于奉天。

  [27]韩游领兵在奉天与浑会合。

  [28]丙寅,加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

  [28]丙寅(二十六日),德宗加封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

  [29]丁卯,义王薨。

  [29]丁卯(二十七日),义王李去世。

  [30]朱滔攻贝州百余日,马攻魏州亦逾四旬,皆不能下。贾林复为李抱真说王武俊曰:“朱滔志吞贝、魏,复值田悦被害,傥旬日不救,则魏博皆为滔有矣。魏博既下,则张孝忠必为之臣。滔连三道之兵,益以回纥,进临常山,明公欲保其宗族,得乎!常山不守,则昭义退保西山,河朔尽入于滔矣。不若乘贝、魏未下,与昭义合兵救之;滔既破亡,则关中丧气,朱不日枭夷,銮舆反正,诸将之功,敦有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从之。

  [30]朱滔进攻贝州己有一百余天,马进攻魏州也超过了四十天,都未能攻克。贾林再次替李抱真规劝王武俊说:“朱滔的本意是吞并贝州和魏州,加上正当田悦被人杀害时,假如十天不去救援,魏博便全都被朱滔占有了。魏博失陷后,张孝忠便必定会成为朱滔的臣属。朱滔连结幽州、易定、魏博三道兵马,加上回纥,进军兵临常山,您就是打算保全自己的宗族,能做得到吗?常山失陷后,昭义军便要退守西山,河朔地区全部落入朱滔手中了。不如乘贝州、魏州尚未失陷,与昭义合兵援救他们。朱滔被打败后,关于便会意气颓丧。不久,朱遭到诛灭,圣上拨乱反正,诸将领的功劳,有谁能够在您之上呢!”王武俊高兴,听从了贾林的劝说。

  戊辰,武俊军于南宫东南,抱真自临引兵会之,与武俊营相距十里。两军尚相疑,明日,抱真以数骑诣武俊营;宾客共谏止之,抱真命行军司马卢玄卿勒兵以俟,曰:“吾之此举,系天下安危,若其不还,领军事以听朝命亦惟子,励将士以雪仇耻亦惟子。”言终,遂行。武俊严备以待之,抱真见武俊,叙国家祸难,天子播迁,持武俊哭,流涕纵横。武俊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遂与武俊约兄弟,誓同灭贼。武俊曰:“相公十兄名高四海,蒙开谕,得弃逆从顺,免菹醢之罪,享王公之荣。今又不间胡虏,辱为兄弟,武俊当何以为报乎!滔所恃者回纥耳,不足畏也。战日,愿十兄按辔临视,武俊决为十兄破之。”抱真退入武俊帐中,酣寝久之;武俊感激,待之益恭,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许十兄死矣!”遂连营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