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十八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下咸亨二年(辛未、671)
唐纪十八唐高宗咸亨二年(辛未,公元671年)
[1]春,正月,甲子,上幸东都。
[1]春季,正月,甲子(二十六日),唐高宗来到东都洛阳。
[2]夏,四月,甲申,以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以安集五咄陆之众。
[2]夏季,四月,甲申(十八日),唐朝任命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以安抚五咄陆的部众。
[3]初,武元庆等既死,皇后奏以其姊子贺兰敏之为士之嗣,袭爵周公,改姓武氏,累迁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魏国夫人之死也,上见敏之,悲泣曰:“吾出视朝犹无恙,退朝已不救,何苍猝如此!”敏之号哭不对。后闻之,曰:“此儿疑我。”由是恶之。敏之貌美,蒸于太原王妃;及居妃丧,释哀,奏妓。司卫少卿杨思俭女,有殊色,上及后自选以为太子妃,婚有日矣,敏之逼而淫之。后于是表言敏之前后罪恶,请加窜逐。六月,丙子,敕流雷州,复其本姓。至韶州,以马缰绞死。朝士坐与敏之交游,流岭南者甚众。
[3]当初,皇后 及崇俨死,贼不得,天后疑太子所为。太子颇好声色,与户奴赵道生等狎昵,多赐之金帛,司议郎上书谏,不听。天后使人告其事。诏薛元超、裴炎与御史大夫高智周等杂鞫之,于东宫马坊搜得皂甲数百领,以为反具;道生又款称太子使道生杀崇俨。上素爱太子,迟回欲宥之,天后曰:“为人子怀逆谋,天地所不容;大义灭亲,何可赦也!”甲子,废太子贤为庶人,遣右监门中郎将令狐智通等送贤诣京师,幽于别所,党与皆伏诛,仍焚其甲于天津桥南以示士民。承庆,思谦之子也。
及至明崇俨死去,捕不到杀死他的盗贼,天后武则天便怀疑这事是太子所干。太子颇好音乐、女色,与家奴赵道生等亲近,多赏赐他们金帛,司议郎韦承庆上书规劝,太子不听。天后武则天指使人告发这些事。唐高宗命令薛元超、裴炎与御史大夫高智周等一起审问太子,在东宫马坊搜查出黑甲数百件,作为谋反物证;赵道生又供认太子指使他杀死明崇俨。唐高宗一贯喜爱太子,迟疑不决,想赦免他,天后武则天说:“作为人子而有叛逆之心,天地所不容。应该大义灭亲,怎么可以敕免!”甲子(二十二日),废太子李贤为平民,派遣右监门中郎将令狐智通等送李贤到京师,幽禁于别所,同党都被处死,搜查出的黑甲在洛阳天津桥南焚烧示众。韦承庆就是韦思谦的儿子。
乙丑,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哲为皇太子,改元,赦天下。
乙丑(二十三日),唐朝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李哲为太子,更改年号,大赦天下。
太子洗马刘讷言常撰《俳谐集》以献贤,贤败,搜得之,上怒曰:“以《六经》教人,犹恐不化,乃进俳谐鄙说,岂辅导之义邪!”流讷言于振州。
太子洗马刘讷言曾经撰写《俳谐集》献给李贤;李贤的事情败露,被搜查出来。唐高宗十分恼怒,说:“用《六经》教人,还恐怕不能感化;竟然进献戏谑取笑之类鄙俗杂说,哪里有辅导太子的意思!”于是将刘讷言流放振州。
左卫将军高真行之子政为太子典膳丞,事与贤连,上以付其父,使自训责。政入门,真行以佩刀刺其喉,真行兄户部侍郎审行又刺其腹,真行兄子断其首,弃之道中。上闻之,不悦,贬真行为睦州刺史,审行为渝州刺史。真行,士廉之子也。
左卫将军高真行的儿子高政任太子典膳丞,与李贤的事有牵连。唐高宗将他交给他父亲,让他父亲自己教训责罚。高政一进门,高真行先用佩刀刺他咽喉,高真行的哥哥户部侍郎高审行又刺他腹部,高真行哥哥的儿子高又砍下他的脑袋,并抛弃在路上。唐高宗听说后,很不高兴,贬高真行为睦州刺史,贬高审行为渝州刺史。高真行是高士廉的儿子。
左庶子、中书门下三品张大安坐阿附太子,左迁普州刺史。其余宫僚,上皆释其罪,使复位,左庶子薛元超等皆舞蹈拜恩;右庶子李义琰独引咎涕泣,时论美之。
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张大安因逢迎依附太子,被降职为普州刺史。其余太子东宫的僚属,唐高宗都赦免了他们的罪,并恢复他们的职位。对此,左庶子薛元超等都手舞足蹈,拜谢皇恩;只有右庶子李义琰承认过失而痛哭流涕,得到舆论的称赞。
[11]九月,甲申,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德真为相王府长史,罢政事。
[11]九月,甲申(初三),唐朝任命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德真为相王府长史,罢除相职。
[12]冬,十月,壬寅,苏州刺史曹王明,沂州刺史嗣蒋王炜,皆坐故太子贤之党,明降封零陵郡王,黔州安置;炜除名,道州安置。
[12]冬季,十月,壬寅(初一),苏州刺史曹王李明,沂州刺史嗣蒋王李炜,都因是原太子李贤的同党而获罪,李明降封为零陵郡王,在黔州安置;李炜被撤销官吏名籍,在道州安置。
[13]丙午,文成公主薨于吐蕃。
[13]丙午(初五),文成公主在吐蕃去世。
[14]己酉,车驾西还。
[14]己酉(初八),唐高宗西还长安。
[15]十一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15]十一月,壬申朔(初一),出现日食。
开耀元年(辛巳、681)
开耀元年(辛巳,公元681年)
[1]春,正月,突厥寇原、庆等州。乙亥,遣右卫将军李知十等屯泾、庆二州以备突厥。
[1]春季,正月,突厥侵扰唐朝原、庆等州。乙亥(初五),唐朝派遣右卫将军李知十等屯兵泾、庆二州以防备突厥。
[2]庚辰,以初立太子,敕宴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引九部伎及散乐自宣政门入。太常博士袁利贞上疏,以为:“正寝非命妇宴会之地,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请命妇会于别殿,九部伎自东西门入,其散乐伏望停省。”上乃更命置宴于麟德殿;宴日,赐利贞帛百段。利贞,昂之曾孙也。
[2]庚辰(初十),因初立太子,唐高宗命令宴请百官及有封号的妇女于宣政殿,领九部乐队和民间乐舞杂技艺人由宣政门进入宣政殿。太常博士袁利贞上疏认为:“皇帝治事的正殿不是有封号的妇女宴会的地方,正殿的大门也不是歌舞杂技艺人所应该进入的。请让有封号的妇女在偏殿参加宴会,九部乐队由东西侧门进入,民间乐舞杂技则希望予以免除。”唐高宗于是下令改在麟德殿设宴;设宴当天,赏赐袁利贞帛一百段。袁利贞是袁昂的曾孙。
利贞族孙谊为苏州刺史,自以其先自宋太尉淑以来,尽忠帝室,谓琅邪王氏虽奕世台鼎,而为历代佐命,耻与为比,尝曰:“所贵于名家者,为其世笃忠贞,才行相继故也。彼鬻婚姻求禄利者,又乌足贵乎!”时人是其言。
袁利贞远房侄孙袁谊任苏州刺史,自认为他的先辈自宋太尉袁淑以来为历朝皇帝尽忠;而琅邪王氏虽累世居于三公的高位,但又成为历代篡权者的辅佐之臣。他耻与王氏相比,曾说:“著名家族之所以尊贵,是因为它世代坚守忠贞,有才干和操行的人相继不断。那些靠出卖婚姻以求利禄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尊贵的呢!”当时人们赞同他的说法。
[3]裴行俭军既还,突厥阿史那伏念复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连兵为寇。癸巳,以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以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为副,将兵讨之。
[3]唐将裴行俭的军队返回后,突厥阿史那伏念又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联合出兵侵扰唐朝边境。癸巳(二十三日),唐朝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以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为他的副手,领兵讨伐突厥。
[4]二月,天后表请赦杞王上金、鄱阳王素节之罪;以上金为沔州刺史,素节为岳州刺史,仍不听朝集。
[4]二月,天后武则天上表请求赦免杞王李上金、鄱阳王李素节的罪过;任命李上金为沔州刺史,李素节为岳州刺史,仍不许朝见皇帝。
[5]三月,辛卯,以刘仁轨兼太子少傅,余如故。以侍中郝处俊为太子少保,罢政事。
[5]三月,辛卯(二十二日),唐朝任命刘仁轨兼任太子少傅,原任职务不变;任命侍中郝处俊为太子少保,罢除相职。
少府监裴匪舒,善营利,奏卖苑中马粪,岁得钱二十万缗。上以问刘仁轨,对曰:“利则厚矣,恐后代称唐家卖马粪,非嘉名也。”乃止。匪舒又为上造镜殿,成,上与仁轨观之,仁轨惊趋下殿。上问其故,对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适视四壁有数天子,不祥孰甚焉!”上遽令剔去。
少府监裴匪舒,善于营利,奏请出卖宫苑中的马粪,每年可收入二十万缗钱。唐高宗为此问刘仁轨,回答说:“利是很厚的,但恐怕后代说唐朝皇家卖马粪,不是好名声。”于是停止出卖马粪。裴匪舒又为唐高宗建造镜殿,落成后,唐高宗与刘仁轨一起参观,刘仁轨受惊急忙下殿。唐高宗问他这是为什么,他回答说:“天上无二日,地上无二主,刚才看见四周墙上有几位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不祥的呢!”唐高宗命令立即将镜剔去。
[6]曹怀舜与裨将窦义昭将前军击突厥。或告“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在黑沙,左右才二十骑以下,可径往取也。”怀舜等信之,留老弱于瓠芦泊,帅轻锐倍道进,至黑沙,无所见,人马疲顿,乃引兵还。
[6]曹怀舜与偏将窦义昭率领前军进击突厥。有人报告“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在黑沙,身边只有不到二十名骑兵,可以直接去擒拿。”曹怀舜等相信这情报,于是将老弱留在瓠芦泊,率领轻锐队伍,以加倍的速度前进,到达黑沙时,连人影也没看见,人困马乏,只好领兵返回。
会薛延陀部落欲西诣伏念,遇怀舜军,因请降。怀舜等引兵徐还,至长城北,遇温傅,小战,各引去。至横水,遇伏念,怀舜、义昭与李文及裨将刘敬同四军合为方陈,且战且行;经一日,伏念乘便风击之,军中扰乱,怀舜等弃军走,军遂大败,死者不可胜数。怀舜等收散卒,敛金帛以赂伏念,与之约和,杀牛为盟。伏念北去,怀舜等乃得还。
这时候薛延陀部落想往西投奔阿史那伏念,途中与曹怀舜军相遇,投降了曹军。曹怀舜等领兵缓慢地往回走,到长城北边,与阿史德温傅相遇,经过小规模战斗,各自撤退;至横水,与阿史那伏念相遇,曹怀舜、窦义昭与李文及偏将刘敬同四军组合成方阵,且战且行。经过一天后,阿史那伏念趁顺风进击唐军,唐军大乱,曹怀舜等收集被打散的士卒,收聚金帛贿赂阿史那伏念,同他议和,杀牛订盟。阿史那伏念北撤,曹怀舜等才得以返回。
夏,五月,丙戌,怀舜免死,流岭南。
夏季,五月,丙戌(十八日),曹怀舜被免除死罪,流放岭南。
[7]己丑,河源道经略大使黑齿常之将兵击吐蕃论赞婆于良非川,破之。收其粮畜而还。常之在军七年,吐蕃深畏之,不敢犯边。
[7]己丑(二十一日),河源道经略大使黑齿常之领兵进击,在良非川打败吐蕃论赞婆,获取他们的粮食牲畜而返回。黑齿常之在军中七年,吐蕃人很害怕他,不敢进犯唐朝边地。
[8]初,太原王妃之薨也,天后请以太平公主为女官以追福。及吐蕃求和亲,请尚太平公主,上乃为立太平观,以公主为观主以拒之。至是,始选光禄卿汾阴薛曜之子绍尚焉。绍母,太宗女城阳公主也。
[8]当初,太原王王妃逝世,天后武则天请求让自己女儿太平公主为女道士,为死者乞求冥福。后来吐蕃要求和亲,请求娶太平公主,唐高宗便为她建立太平观,任她为观主,以拒绝吐蕃。到这时候,才选择光禄卿汾阴人薛曜的儿子薛绍结婚。薛绍的母亲就是唐太宗的女儿城阳公主。
秋,七月,公主适薛氏,自兴安门南至宣阳坊西,燎炬相属,夹路槐木多死。绍兄以公主宠盛,深忧之,以问族祖户部郎中克构,克构曰:“帝甥尚主,国家故事,苟以恭慎行之,亦何伤!然谚曰:‘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不得不为之惧也。”
秋季,七月,太平公主出嫁薛家时,自兴安门南至宣阳坊西,火炬接连不断,路两边的槐树多被烧死。薛绍的哥哥薛因太平公主恩宠太盛,深为忧虑,询问远房叔祖父户部郎中薛克构该怎么办,薛克构说:“皇帝的外甥娶公主,是皇家旧例,如果以恭敬谨慎的态度对待,又有什么关系!但有谚语说:‘娶妻得公主,无事抓进官府’,不能不令人担忧。”
天后以妻萧氏及弟绪妻成氏非贵族,欲出之,曰:“我女岂可使与田舍女为妯娌邪!”或曰:“萧氏,之侄孙,国家旧姻。”乃止。
天后武则天认为薛的妻子萧氏和他弟弟薛绪的妻子成氏不是贵族,想让薛家遗弃她们,说:“怎么能让我女儿与田舍翁的女儿作妯娌呢!”有人说:“萧氏,是萧的侄孙女,皇家的旧姻亲。”事情才算了结。
[9]夏州群牧使安元寿奏:“自调露元年九月以来,丧马一十八万余匹,监牧吏卒为虏所杀掠者八百余人。”
[9]夏州群牧使安元寿上奏说:“自调露元年九月以来,夏州损失马一十八万多匹,监督放牧的吏卒被敌人杀死和掠走的有八百多人。”
[10]薛延陀达浑等五州四万余帐来降。
[10]薛延陀达浑等五州四万余帐来投降唐朝。
[11]甲午,左仆射兼太子少傅、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固请解仆射,许之。
[11]甲午(二十七日),左仆射兼太子少傅、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坚持请求解除自己的仆射职务,获得批准。
[12]闰七月,丁未,裴炎为侍中,崔知温、薛元超并守中书令。
[12]闰七月,丁未(十一日),裴炎任侍中,崔知温、薛元超均守中书令。
[13]上征田游岩为太子洗马,在东宫无所规益。右卫副率蒋俨以书责之曰:“足下负巢、由之俊节,傲唐、虞之圣主,声出区宇,名流海内。主上屈万乘之重,申三顾之荣,遇子以商山之客,待子以不臣之礼,将以辅导储贰,渐染芝兰耳。皇太子春秋鼎盛,圣道未周,仆以不才,犹参庭诤,足下受调护之寄,是可言之秋,唯唯而无一谈,悠悠以卒年岁,向使不餐周粟,仆何敢言!禄及亲矣,以何酬塞?想为不达,谨书起予。”游岩竟不能答。
[13]唐高宗征召隐士田游岩为太子洗马,在东宫对太子无所规劝教益。右卫副率蒋俨写信责备他说:“您依恃隐士巢父、许由那样高的节操,傲视唐尧、虞舜那样的圣君,声誉远播境外,名望流传海内。皇上委屈万乘之尊,给您三顾茅庐的荣幸,待您像汉高祖对商山四皓那样,对您不以臣下之礼相待,为的是请您辅导太子,使他逐渐养成美德。皇太子年纪正当兴盛时期,圣人的道德尚未完备。本人才智低下,还当众直言规劝,您受教育扶持太子的重托,正是应当进言的时候,却恭敬顺从而无一次进言,悠闲地打发着岁月。如果您像伯夷、叔齐那样不食周粟,我不敢说什么,可是您俸禄已惠及父母,将拿什么来酬答呢?我的想法很浅陋,恭敬地写下来希望得到您的教诲。”田游岩竟无言以对。
[14]庚申,上以服饵,令太子监国。
[14]庚申(三十日),唐高宗因服食丹药,命令太子监理国事。
[15]裴行俭军于代州之陉口,多纵反间,由是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浸相猜贰。伏念留妻子辎重于金牙山,以轻骑袭曹怀舜。行俭遣裨将何迦密自通漠道,程务挺自石地道掩取之。伏念与曹怀舜约和而还,比至金牙山,失其妻子辎重,士卒多疾疫,乃引兵北走细沙,行俭又使副总管刘敬同、程务挺等将单于府兵追蹑之。伏念请执温傅以自效,然尚书犹豫,又自恃道远,唐兵必不能至,不复设备。敬同等军到,伏念狼狈,不能整其众,遂执温傅,从间道诣行俭降。候骑告以尘埃涨天而至,将士皆震恐,行俭曰:“此乃伏念执温傅来降,非他盗也。然受降如受敌,不可无备。”乃命严备,遣单使迎前劳之。少选,伏念果帅酋长缚温傅诣军门请罪。行俭尽平突厥余党,以伏念、温傅归京师。
[15]裴行俭驻军于代州的陉口,多用反间策略,因此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日渐互相猜疑。阿史那伏念留妻子儿女和辎重于金牙山,率轻骑兵袭击曹怀舜。裴行俭派遣副将何迦密从通漠道,程务挺从石地道,突然袭取金牙山。阿史那伏念与曹怀舜讲和后返回,到达金牙山,已失去妻子儿女和辎重,士卒又多患传染病,便领兵北走细沙。裴行俭又派副总管刘敬同、程务挺等率领单于府兵追踪他。阿史那伏念请求捉拿阿史德温傅向唐朝报效,但还犹豫不决,又自以为道路遥远,唐兵一定不能赶上,于是不加防备。刘敬同等率军一到,阿史那伏念十分狼狈,不能集合队伍,于是捉拿阿史德温傅,从小路前去裴行俭处投降。侦察骑兵报告说,尘埃冲天而来,将士都震惊,裴行俭说:“这是阿史那伏念捉拿阿史德温傅来投降,不是其他盗贼。但接受投降如同应付敌人,不可以没有防备。”于是命令严加防备,只派遣一名使者到前边迎接慰劳他们。过不多久,阿史那伏念果然率领酋长捆绑着阿史德温傅到军营前请罪。于是裴行俭全部平定突厥余党,把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带回京师长安。
[16]冬,十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16]冬季,十月,丙寅朔(初一),出现日食。
[17]壬戌,裴行俭等献定襄之俘。乙丑,改元。丙寅,斩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等五十四人于都市。
[17]壬戌(疑误),裴行俭等进献定襄道的俘虏。乙丑(疑误),唐朝更改年号。丙寅(疑误),公开处决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等五十四人。
初,行俭许伏念以不死,故降。裴炎疾行俭之功,奏言:“伏念为副将张虔勖、程务挺所逼,又回纥等自碛北南向逼之,穷窘而降耳。”遂诛之。行俭叹曰:“浑、浚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因称疾不出。
当初,裴行俭曾许诺不杀阿史那伏念,所以他才投降。后来裴炎妒忌裴行的功劳,便上奏说:“阿史那伏念被副将张虔勖、程务挺逼迫,同时回纥等从漠北向南进逼,走投无路才投降的。”于是将他处决。裴行俭感叹说:“王浑、王浚争功,古人和今人都认为是耻辱的事情。但恐怕杀了投降的人,今后不会再有人投降了。”因此声称有病,不出家门。
[18]丁亥,新罗王法敏卒,遣使立其子政明。